陸老頭來的突破,走得飄然,一頓飯後又挑著擔兒走了。修行的事情除了提到蒼明派的那一句,飯間閒聊他再也不提。
南宮宇沒去過稜爵城,不過王靈韻即將去縣城參加比賽,想必知道去縣城的路線和辦法。但第二天王靈韻並沒有來書院,而南宮宇放學後回到家,事情卻是有了變化。
“他來了。還是當年的模樣,那樣年輕,那般好看。但他不認識我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哪怕他不要我了我也認了,我只要問問他,當年為何要承諾?”
“始亂終棄,我只要個理由!”
南宮宇放學回家的時候,母親第一次沒有做好飯等著他,而是坐在院子裡抱著頭抽泣,翻來覆去是那幾句話。
聽過第三遍之後南宮宇進屋做飯。母親話語裡的意思他聽懂了多半,想來是他看到了當年救她的那個俠士。如果傳說屬實的話,那個俠士豈非就是自己的父親?
這一晚,南宮宇陪著情緒失控的母親坐到很晚,第二天一早,他陪著母親去見她唸叨了無數遍的負心漢。
那個負心漢就是坐鎮雲侯廣場蒼明派來鐵塔鎮尋找通脈弟子的兩人之一。他的名字叫凌松,這個名字母親從沒有親口對南宮宇說過,但這些年來她嘴裡至少唸叨過上千次了。
兩個人一年長一年輕,年長的五十來歲,絡腮鬍子,高大威猛,盤腿坐在稍靠後一點,凌松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廋削俊逸,面前一張條形案几,前來測試資質的孩童少年一個個上前,男孩左手女孩右手,擱在案几上凌松一一把脈,通常半柱香功夫一個,絕大部分人被淘汰,偶爾一兩個他會把脈之後又摸摸頭骨、手腕。再次確認之後會推到威猛老者那裡,老者還會進行一次測試。
南宮宇不知道蒼明派的接引使以前是否進駐過鐵塔鎮,但鎮裡知道蒼明派有修行者的顯然不少,參與測試的十五歲以下八歲以上的有近二百人,其中陳王兩大家族的少年最多,這其中南宮宇並沒有看到王靈韻。
輪到南宮宇的時候,透過凌松摸骨再次確認送到威猛長者那的只有四個,而經過長者摸骨確認留在他身邊的只剩兩個。至少有一百多人被淘汰掉了,可見這蒼明派擇選弟子很是嚴格。
南宮宇並不覺得自己有被選中的好運。他倒是很好奇母親和“父親”對面時的情形,畢竟他雖然只是十一歲的身體,心智卻是成熟慎密,心機機巧、人情世故,他見的多了。
似乎凌松對母親使了個眼色,母親的手忽然不抖了,放開南宮宇安靜的站到一邊。凌松把脈南宮宇相對別人而言稍微長了一些時間,最終卻沒有摸骨,擺手讓南宮宇退開,說明他被淘汰了。
陳玉馨一言沒有多說,拉著兒子離開人群,讓南宮宇自行去學堂,她則直接回了家。自從被陳家趕出之後,母子倆是很少和鎮上的人交集的。
王靈韻依然沒有來書院,南宮宇不確定她是否已經去了縣城。不過現在他自己去不去縣城無所謂了,雲候廣場的接引使已經測定他沒有通脈資質,再去稜爵城還有什麼意義?
教室裡人少了一小半,多數人都在談論蒼明派擇弟子的事,似乎許小波和四年級王哲以及六年級的陳凡英被選上了,目前確認有通脈資質的好像就這三個。
南宮宇心裡有點亂,他沒有參與議論。這天上課的先生都沒有出現,大夥兒吃過自帶的中飯便紛紛自行放學了。
南宮宇坐在鎮外河邊,有點兒苦惱。他似乎沒有通脈資質,那麼,他能否再有機會踏上修行的路?說實話他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
沒想到傻乎乎的小波倒是有通脈資質,南宮宇失落之餘亦替他高興。自小的兩個朋友,現在南宮宇和趙平不怎麼交往了,小波應該是唯一鐵的哥們了。
南宮宇在河邊呆到天盡黑了才歸家。進了院子聽見母親房裡有低低的呻吟抽泣,床板有節奏的吱呀以及母親有時壓抑不住的輕叫,南宮宇一下明白了怎麼回事。他出院子關上院門,立在院門外想了想,邁步走向清湖谷許小波家。
許家就小波父母和他五歲的小妹,飯桌上四錠烏亮的鎢金很是顯眼。許叔告訴南宮宇,小波在家吃完俗世間最後一頓塵緣飯便被威猛老者帶走了,對方留下四錠鎢金,說小波的父母恩已經了結,自此和許家再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