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仵作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張嘎道:“在我看來,這三個人燒得很嚴重啊,一定是燒死的吧?”
聞言,仵作連忙道:“憑藉這等燒傷,必死無疑。”
“嗯,這就對了。”張嘎拍了拍仵作的肩膀,並且給身旁隨從使了一個眼色,隨從把錢塞進了兩名仵作的兜裡,兩名仵作感受到張嘎的威壓,竟然連客氣話都不敢說了,只是眼瞅著錢被塞進兜裡,他們也明白,這是封口費,如果不收,這位張將軍或許還會發火呢。
把錢塞進他們兜裡之後,張嘎又道:“既然死因查明,文書上就要寫得明明白白,然後把文書交給襄城府尹。你們也不必擔心二審驗屍,因為大將軍並不希望有二審,你們能聽懂我的話嗎?”
唐淵是軍界大佬,但他不是政界大佬,他管不著荊北道監察御史,襄城府尹直接向監察御史負責,平時也不怎麼去見唐淵。可是現在梁朝在邊境地區,執行軍管政策,在唐淵的地盤裡,襄城府尹辦事還是要小心的,萬一觸怒軍界大佬,會是什麼後果,他心裡有數。
唐淵管不了荊北道觀察御史,刑部也不歸皇帝管,而是歸丞相府管,荊北道監察御史的文書並不能直接送到皇帝手中。
老丞相唐振現在基本不管事,八千歲唐溯不關心丞相府事務,現在的丞相府其實就是一個空架子,幾個剛從國子監畢業的唐氏家族秘書郎在那裡批閱文書。其實這群剛畢業的秘書郎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而且年輕人都很有正義感,忠孝廉恥把關嚴謹,如若這件事到了他們手裡,還真是個麻煩事。
所以,不能讓這件事在荊北道監察御史那裡重審。
“準備一些禮物,晚上我要去襄城府尹家裡做客。”唐淵道。
“是!”張嘎立刻答應。
“哎對了,你對死者家屬那邊,是怎麼安排的?”
“基本都搞定了。”
“怎麼搞定的?”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張嘎一笑道。
唐淵眯了眯眼睛:“外加恐嚇吧?”
張嘎慚愧笑了笑。
唐淵嘆了口氣:“這次唐虎闖下大禍,實在不應該,回頭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才好,補償錢財,保證安全,這是最起碼的,如果人家不缺錢,那就給他家其他男人安排些事做,當個小官也是好的。這事兒總不能這樣強行壓下去,否則太不人道。”
張嘎道:“其實大帥也不必太過自責,經我查訪,這三個人手裡也有人命官司。商界爭鬥中,他們曾經用過陰險手段,害死了一些同行。”
唐淵道:“空口無憑,便是造謠。”
張嘎不說話了。
唐淵又道:“去府尹家裡做客之前,我還要去看看傷者,另外要讓軍隊出人出錢,快點把人家的房子修好。這件事影響太大,我看根本瞞不住的。我會主動呈報皇帝,求情責罰。不然就太被動了。我想,等皇帝知道以後,又要大罵我一頓,到時候我還要找幾個替罪羊才好。”
張嘎道:“找誰當替罪羊,大帥心裡可有數了?”
唐淵道:“給唐虎出主意的那個扈從,必須死!”
“明白了!”
言談之中,便是一個人的生死。
不知為何,唐淵突然覺得心情不好了。
他覺得,自己本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決定一個人生死的時候,心中毫無波瀾呢?
自己已經麻木到了這個程度嗎??
這豈不是自己以前最討厭的樣子?
“哎——,”唐淵長長地嘆了口氣,仰頭望天:“人活著,根本不由自己,忙忙碌碌,好像什麼決定都是自己做出來的,可冥冥中又感覺一切都是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