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餘祿卻能讓他足夠體會到常懷恩是個什麼樣的人。
能把子女教養成這樣,還給他們留下了足夠優渥的錢財,能夠讓他們按照他們的心意不受外界與他人的指指點點而活著。
一個男人做到常懷恩的程度何嘗不是一種極致的成功?
餘萬年未曾想過有一天會在一個孩子面前無法抬頭。
他移開了目光,不與餘祿對視。
更準確地說,他是在害怕餘祿身後的常懷恩。
常懷恩走的時候,餘祿才七八歲,誰曾料想他身上有如此濃烈的常懷恩的身影。
常懷恩對他而言,意義太複雜。
他在二十幾年前,娶了他最愛的女人。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常懷恩是他失敗的見證者,也是為他收拾了殘局的人。
他在李鳳萍最艱難的時候出現,一點點的抹平了李鳳萍的傷口,給了她一個家。他在多年之後,依舊執著愛戀上的是常懷恩呵寵出來的李鳳萍。
沒有遇上常懷恩的李鳳萍,他大概是看不上的。
這一點他很清楚,而常懷恩也清楚。
他以為一場車禍可以解決了麻煩,沒想到常懷恩就算是死了,他的影子依舊不散。
常青、餘祿、梁秋,甚至門外的小警察,他們身上都有常懷恩的影子。
那種坦蕩、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勇氣,他沒有。
餘萬年舔了舔乾澀起皮的嘴唇。
餘祿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陸名湛剛才給他倒的水推到他的手邊。
餘萬年雙手握著水杯,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
白色毛巾裹著手腕,在刺目的白織燈的照耀下更加引人矚目。
餘祿目光落在白色毛巾上,沒有移開目光。
他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沒什麼話說了。
對餘萬年,他的感情很複雜。
這三四年是餘萬年陪他過的,他對他和媽媽很好,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感情是真的。
他害死他爸爸也是真的。
餘萬年喝完水之後,便笑了。
起初是低聲笑,漸漸的笑聲越來越大聲。
餘祿有些害怕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