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顧春眸也是這樣想的吧。能夠忍受孤獨,能夠滿足,能夠知足常樂的人,太少了”
沈山河道“紫嶽瓊臺,到了。由松竹走到紫竹林,九百九十九步,這次,咱們又要做房上客了”
沈山河凌空而起,上了屋簷,三清殿門口,有著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一個黃髮垂肩的老頭
歸一突然開口道“此人,是武當的三清道人,武藝,或許不在趙長白之下”
沈山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看歸一,看了看那黃髮老頭,神情之間有些緊張,若是被發現,他們就白來了
歸一接著道“他是一個聾子”
沈山河鬆了一口氣,道“是他嗎”
歸一道“還不確定,他的耳朵,是被我打的。說實話,我真不想見到他”
沈山河道“一頭黃髮的人,很奇怪”
歸一道“自從他有了頭髮,就是這樣。他是一個孤兒,被我師父撿回來的。他很能吃苦,比我能吃苦多了”
“可惜他很笨,唉,我從開始和你說吧”
沈山河道“好”
歸一道“大概在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吧,師父下山買酒回來,抱了一個嬰兒回來,我們一起照顧著他”
“當時,我們都很開心,齊雲山上也因為有了這麼一個小孩子,雞飛狗跳的,很有意思,這孩子慢慢長大了”
“開始跟著我們一起練武,他很勤奮,但很笨,真的很笨。練成一招,一般人三兩個月他要三兩年”
“過了很久很久,師父走得很突然,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有一個詞叫做大限,師父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
“將七長老的位置給了他,當時只有七位長老。大家還是像以往一樣,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練了魔教的武功”
“道家弟子每隔幾年就會下山,清繳一次魔道,收繳回來的魔教典籍,都被放在藏經閣之中”
“所有弟子都可以翻閱,這是一種警示。可他,卻練了。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練了很久,練了很多”
“我打了他,本想打死他,我收了手,震聾了他的耳朵。他沒有還手,說了一句話”
“他說,這麼多年,感謝所有人對他的照顧,可他是怪人,黃頭髮的怪人,要不是師父,七長老這個位置不會是他的”
“每次門派比武,因為他是長老,所以可以拒絕同輩或者晚輩的挑戰。這件事,他壓了很久”
“他知道,魔教的武功不是長久之計。可他,能活多久呢。這口氣,他再不吐出來,就要憋死了”
“我勸了他一個晚上,他什麼都沒說。第二天,他走了,什麼都沒有拿,離開了齊雲山。盤纏、長劍、道袍,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拿”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他的訊息。我以為他已經死了,他要做的事,我可以想得出來。他離開齊雲山,一定是去找魔教的麻煩了”
“如今再見他,他和我相比,或許已經不差了。或許道家不如武當吧,可能是我們,耽誤了他”
沈山河道“他應該不會殺死天武,他就算恨您,不至於對一個晚輩下殺手”
歸一道“練了魔功之後,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他若念及情分,就不是他做的。時隔幾百年,應該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不會等到現在。他要出氣,是證明給人看的,可當年的師兄弟,只有我還活著”
“他想要證明,用一個小輩開刀,能證明什麼呢”
沈山河道“您說的沒錯,他殺人,證明不了任何東西。他的不滿,應該已經隨著那些人的死去而死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