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摸著鼻子,囁嚅道:“呃,晨娘子雖是客居,然總知道茶爐茶具在何處吧?我等走了許久,渴得緊了,能否借茶具一用?”
燕晨正要開口,卻聽恆娘說道:“怠慢貴客,卻是奴家的不是。”
說話間,恆娘攜莊頭娘子已跨進屋來,團團一福又道:“晨姐兒也是客居,原不知恆娘莊子上器皿何在。”
莊頭娘子已搬出茶具,手腳麻利的一一擺放在几上,又退下置辦果子去了。
燕晨微微對恆娘點點頭,欲趁人不備退下。
誰知何成又盯住燕晨道:“雖是客居,在下觀晨娘子舉止貴氣,必深諳茶道,何不如與我等煮茶論道?”
齊子浩的目光須臾未曾離開燕晨,聽何成此話,從未覺得他如此順眼過,只點頭微笑。
燕晨苦笑道:“這卻是貴客失眼了。燕晨平生最不耐茶道,每每飲茶,唯牛飲耳。決品不出茶好茶賴。”
齊子浩微笑道:“無妨。在下可以一試,晨娘子且飲一盞,看是否可以勉強入口。”
說完挽好衣袖,坐去茶几邊,開始煮茶。
何成在心裡叫道:“喲嗬可了不得,太子溫儒多才,早聽說他志趣高雅,能文能武,今日沾這美貌小娘子的光,倒是開了眼。”
燕晨不好再辭,索性心一橫,暗道:“那就留下何妨!”
臉上笑吟吟道:“恭敬不如從命,燕晨叨擾了。”
揀了個離齊子浩不遠不近的幾跪坐下來。
恆娘只得說:“貴客且寬坐,奴家再去尋些好茶上來。”
何成及眾人道:“多謝莊主。”
恆娘瞄了燕晨一眼,見燕晨已神態自若,暗籲一口氣退下了。
燕晨即已坐下,便定了心。落落大方地觀賞起子浩行雲流水般的泡茶功夫。
從前的齊夕,因子浩素來愛茶,雖不耐這細緻風雅事,也下足了功夫學得一手好茶道,惹得子睿常曬笑她“分明一個牛嚼牡丹的貨,偏生學那東施效顰,沒得失了本性。”
如今想來,子睿倒是一語中的。
片刻,子浩已將茶一一倒入小陶盞中,早有侍衛捧到眾人几上。
燕晨一口抿了,見眾人端起陶盞,先用手輕扇茶盞,嗅聞一番才輕輕啜飲。
她道:“啊呀,滿座雅客,倒只燕晨一俗人,讓眾人見笑。”臉上卻不見愧色。
子浩含笑望著她道:“晨娘子真性情也!倒顯得我等矯情了些。”
何成道:“公子此言甚是!天下之心,唯真是也。晨娘子灑脫爽利,倒是我等著相了。”
燕晨抿嘴一笑,垂眸不語。
其他諸人哪有何成的七竅玲瓏心,直到此時,方才回過些意來。
卻原來英雄難過美人關。
紛紛附合,都道燕晨真真明快。
子浩換了兩隻大盅,斟了茶,親自捧到燕晨幾邊,燕晨只得站起來接過。
子浩笑道:“晨娘子今妙手回春,救人如救火,令我等欽佩。本公子借花獻佛,以茶代酒,敬晨娘子一杯。”
說完,捧起茶盅,一飲而盡。
燕晨朗聲道:“公子謬讚了!舉手之勞,當不得公子敬意。”也舉盅飲了。
子浩觀燕晨嫣紅的雙唇微沾茶水,溼潤嬌嫩,熟悉之極的雙眸波光深遂,又聞她語聲清麗,竟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