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人滿口都是江山大業,句句都是國事為重,可是他們的江山大業,居然要區區一個女人來換取。
以江山大業為名慷她人之慨,滿口國家大義,倘若這一份大義凜然不是在說她,恐怕她都要以為那些人自己即刻就要為國捐軀。
偌大的殿中,她只感覺蒼涼可笑。
江若弗跪在溫孤齊的腳邊,只看得見他的衣襬。
而溫孤齊一直沒有走開,
他知道,他一旦走開,
她在這殿中就無一人可依靠。
眾人爭說,句句都像是在說給她聽的,卻又句句都不是說給她聽的。
要她聽的是讓她大義凜然,而不讓她聽的是他們為此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激動。
溫孤齊忽而笑了笑,一向冷靜的世子忽然笑起來,似三月江春融化了殿內肅殺的氣氛,
“為何偏偏卻只要扶熹?”
“我大昭地廣物博,美人如雲,扶熹縣主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並不十分出眾,甚至已經許配人家,怎堪與五皇子做配?”
陳璟上前,撩袍跪在了階下,
“雖然太后娘娘尚未賜婚,但這樁婚事早已經上達天聽,恐難收回。”
陳後也不願意讓江若弗遠嫁,卻又被眾朝臣滿口的為國體著想架了起來,此刻左右為難。
溫清岑環視了一週,在座幾乎無人不被他放出的條件打動,不少人臉上的表情躍躍欲試。
現如今,滿朝皆認為江若弗該和親,獨獨幾個人反對,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溫清岑笑中帶芒,
“陳王世子說笑了,扶熹縣主才德兼備,怎麼用能那一等平庸之人與扶熹縣主作比?”
“大昭第一美人,扶熹縣主自然是當之無愧。”
江若弗慢慢直起了腰來,遙遙看向溫清岑,那眸中帶著堅毅的清光,
“大昭第一美人,扶熹萬不敢當,只是怕就算是五皇子執意要娶我,也不能了。”
她下定決心,咬了咬牙,眼睛裡的眼淚掛在下睫上,墜落一行清淚。
緩緩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陳璟幾乎是立刻明白她要做什麼。
絕不可以!
江若弗跪在地上,越過了文武朝臣,直直看向溫清岑,
“我早已與——”
溫孤齊卻一把將她扶起來,動作迅速果決,那陣極熟悉的芙蕖清香撲鼻而來。
江若弗看向溫孤齊,不懂他突然有此動作到底是要做什麼。
溫孤齊高聲道,
“倘若五皇子執意要娶扶熹縣主,恐怕還要過溫孤齊這一關。”
溫清岑嗤笑道,
“滿朝文武和階上三位大昭主人皆不反對,陳王世子是以什麼身份在此說話?”
溫孤齊卻坦坦蕩蕩,目如朗月清風,
“因我對扶熹縣主傾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