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開心說笑之時,忽聽一陣腳步聲猝然響起,由遠及近款款而來。
稍頃,在兩名身著淡粉色抹胸襦裙,頭系雙丫,懷抱琵琶的婢女的陪同下,一名身著薄如蟬翼的白色紗裙,面板如雪,雙眼如星,頭上鬆鬆綁著美人髻的美人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柔娘參見李爺及各位公子。”來到桌前後,女子嫋娜下拜,柔聲說道。
單卓坤好奇打量著她,忍不住在心裡說了聲妙。難怪方才李元昌和尉遲寶林行盡溢美之詞,這柔娘當真不同凡響。甚至就連他這個天生不學無術的人,一時間都恨不得用那些形容美麗女子的成語加以形容。
“柔娘姑娘無須多禮,快快請起。”李元昌起身笑著來到柔孃的面前,伸出雙手將她扶起,隨後又說道,“這三位都是我的兄弟,常常聽我提到你,故此今日特意陪我前來,一探你的芳蹤。”
柔娘笑著搖了搖頭:“李爺言重了,柔娘並沒有那般好。既然今日友人前來,那便要玩得盡興。你等先在此處喝酒,柔娘以歌舞助興。”
“好。”李元昌躬身一揖,客氣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柔娘向他微微頷首,引著兩名婢女來到桌子前面的空地上。隨著琵琶聲響,但見她邊舞邊唱道: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歌聲清麗,舞姿曼妙,當真是令人沉醉。
“想不到這柔娘姑娘的學識竟然這般好,將這《南廣》一詞唱的如此有味道。”
李芷風原本心中對樂妓極其瞧不起,總是覺得其低人一等。如今見柔娘這般作為,竟也有了幾分敬意。
“你們有所不知,這柔娘姑娘也是個可憐人。”李元昌雙眼一直盯著柔娘,此時聽妹妹這樣說,便也感慨的說道,“她的父親原本是前朝的司馬,後因獲罪煬帝,全家問斬,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故此才淪落到了此處。不過即便如此,卻仍能保持著高潔的品格,不僅不畏強權,而且這麼多年來也只是賣藝不賣身。”
在座的其他三人聽他這麼說,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輕輕的嘆了口氣。
李元昌掃視了一下眾人,見他們的神情如此悲慼,便笑著說道:
“其實你們也用不著如此,常言道,人各有命。這柔娘姑娘這般外柔內剛,日後一定會有極好的際遇。況且,本王還時刻想著為她贖身。”
單卓坤拿著茶杯在心中轉念片刻,探問道:“等將柔娘姑娘贖身,漢王又打算怎麼安置她?”
李元昌聽他這樣問,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上仙你有所不知,按照大唐皇室慣例,適婚的王室若想成親,必須要先以奏摺的形式上呈給皇上,待君王降下諭旨方可作數。本王是怕萬一皇上知曉了柔孃的身世,不予批准,又該如何是好?故此,雖然我一直對她心存好感,卻始終不敢越雷池半步。”
身為皇室成員,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們所承受的寂寞與苦楚,卻也是旁人所無法體會到的。
想到自己和柔娘那不可預測的未來,李元昌的內心不禁一陣難過。
沉默片刻,他拿起酒壺,一一將眾人面前的酒杯蓄滿。隨後,又繼續說道:
“想當初,我二哥李世民與前朝初雲公主楊潔兒的感情不可謂不深。然而由於晉陽起兵一事,二人最終仍被迫分離。一個登基為帝,一個則剃度出家。本王實在不忍這樣的悲劇再次重演,發生在我與柔孃的身上。”
說到這裡,李元昌又將目光投向了仍在歌舞的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