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姑母,救命,救命啊!”陳玉瑩自入宮後就如魚得水,鮮少遭遇這等遭心之事,今次被明明白白的汙衊,已是痛苦不堪,她上前去一把拽住了陳皇后的衣襬,陳皇后蹙著眉,輕微躬身,“放心,有姑母在呢。”
“姑母,姑母啊。”陳玉瑩終於抓住了救命稻草,看陳皇后如此允諾,她才放心不少,依舊回到了剛剛的位置啜泣著。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春嬤嬤要胡言亂語指證自己,又為何那麼一群人竟都在睜眼說瞎話呢?明明事情不是如此啊,陳皇后放慢了腳步進入了金鑾,“聖上何事如此雷霆震怒,萬歲爺也該消消氣啊。”
“哦,你來了?”皇上瞅了瞅門口的陳皇后,“你來的正好,真是豈有此理,這案件終於水落石出了,原來安排人刺殺陳大人的竟是陳玉瑩啊。”
“本是同根生,”陳皇后斜睨了一下門口瑟瑟發抖的陳玉瑩,“相煎何太急啊。”
陳玉瑩距離遠,只看到陳皇后和皇上在說話,嘴巴一張一翕,但卻聽不清楚兩人在聊什麼,一開始還心實喜之,但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她急忙躬身偷偷摸摸朝著前面而來,並不時的翹起來耳朵偷聽兩句。
那春嬤嬤和旁邊幾個人已開始說話,此刻每個人的話都是一把刀,準確無誤的刺向了陳玉瑩,陳玉瑩在門口聽到這裡,只感覺一個焦雷炸響在了腦袋裡,她狂叫了一聲就要衝入乾坤殿。
但殿宇旁卻出現了幾個太監,那幾個太監慌手慌腳將陳玉瑩抓住了,用力拖拽,依舊丟在了剛剛的位置。
“皇上,既證據確鑿,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這等事,也還請皇上您大義滅親。”陳皇后朝著皇上行了個禮,竟似在催促皇上行動。
皇上驚詫,按理說陳玉瑩犯錯後陳皇后應該幫助陳情,幫助解釋才是,但哪裡知道陳皇后不但不予理會,反而還火上澆油。
“朕,朕,”皇上瞅著金殿外看了看,驀地想到了那讓自己回味無窮的胭脂水粉,每當他品嚐一口,就會目眩神迷,此刻他實在是不忍心……看皇上優柔寡斷,旁邊的東方玄澤也催了起來,“皇上,自古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一妃嬪了。”
聽到這裡,皇上的額頭上滾落了珍珠一般圓潤的汗水,他的心銳利的一疼,知自己再也不能品嚐到那讓他意亂情迷的胭脂了。
“皇上,今日您姑息養奸,明日呢?以後呢?此等事有了再一就會有再二,您如不做個表率出來,將來會怎麼樣?她固然是臣妾的侄女兒,但錯了就是錯了,這是律法上義不容辭要處理的,皇上。”陳皇后表示出一種哀矜和痛切的神情,一邊淌眼抹淚一邊催促。
東方玄澤一看,發覺陳皇后可真是太會飆戲了,她落井下石順水推舟也就罷了,還表示出一份獨到的楚楚可憐的情緒,讓人一看,實際上她是那樣的難受,處決陳錦瞳是那樣大義凜然的事情,她奸臣昇華成了割肉喂鷹的佛祖。
之前看陳皇后到了,皇上滿以為陳皇后是來說情的,此刻一看,絕非如此,陳皇后竟是來落井下石的,當看到這裡,皇上已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煙味。
原來,看似和睦的姑表關係,裡頭竟還是千篇一律的勾心鬥角,金枝欲孽。
至於站在旁邊的七皇子和顧恆等,兩人也咬牙切齒,看皇上好生委決不下,七皇子已邁步向前,“父皇,人恆過,然後能改,貴妃娘娘做了這等大錯特錯的事,您如不按律法處理,將來會怎麼樣呢?”
“王叔,陳大人乃朝廷重臣啊,此事不處理,只怕難以服眾。”
皇上聞聲,只能緩慢的回過頭,“來啊,將陳玉瑩打入天牢。”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上對陳玉瑩,愛則加諸膝,此刻也終於到了惡則墜諸淵了,幾個侍衛不由分說從殿閣內衝了出去,抓了陳玉瑩猶如老鷹抓小雞一般,陳玉瑩看這一群人湊近,掙扎不得,瘋狂的扭動嬌弱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賤婦,賤婦!賤婦,你!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你這高高在上的賤女人,你如今謀算了我,東方玄澤啊,顧恆!七皇子!你們聽我說聽我說啊,我並沒有謀算陳錦瞳,兇手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啊。”
“東方玄澤,是皇后,是皇后啊……”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人已消失在了遠處,陳玉瑩被帶走的一剎那之間,陳皇后嘴角綻放了一抹扣人心絃的笑痕,她終於借刀殺人輕而易舉除掉了陳玉瑩,事情終於結束了。
而她自己呢,依舊是高高在上母儀天下的皇后,她的手段一乾二淨,任誰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來。
顧恆和七皇子兩人還真的以為謀陳錦瞳的就是皇后,因此二人並沒有察覺情況異常,唯東方玄澤看出了端倪,事情哪裡是“如此這般”?
他的劍眉顫動了一下,千鈞一髮之際他忽而上前,但就在準備開腔的時候,顧慮到了什麼,畢竟還是忍氣吞聲的退了下來。
罷了,除掉一個算一個吧,皇后手中的團扇輕微晃動了一下,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她輕輕摁壓了一下眼角,悲傷一點一點釋放出來,“皇上,真想不到會出這等亂七八糟的事,之前在府上她們姐妹關係就不和睦,妾身以為她進宮後身段不一樣了,人也會變,哪裡知道進一步竟是狹隘無比了,臣妾這裡也不知究竟說什麼好,嗚嗚嗚,嗚嗚嗚。”
陳皇后也模仿到了陳錦瞳那哭哭啼啼的精髓,一哭,豆大的淚水飛流直下,被陳皇后哭的心煩,皇上揮揮手,“王振,先送皇后娘娘到鳳坤宮去,這裡朕還要和王爺聊一聊。”
“諾。”
御前的老宦官王振已帶了陳皇后出門,一忽兒後,陳皇后到了殿宇之外,隨了那太監離開。
出金殿後,她嘴角的笑弧逐漸放大,竟比剛剛還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