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陳錦瞳,譬如陳皇后,陳皇后也想不到陳玉瑩會鬧這麼一出,她多年來為固寵殺害了不少妃嬪和他們的腹中胎兒,如今能走到這一步可不單單憑藉運氣,她是眼睜睜看著那些和自己分庭抗禮的鶯鶯燕燕一個個倒在了面前。
她是踩在了諸位的骸骨上才走到了這至高無上的後宮第一把交椅,最近幾年來,皇上在“色”字兒上已有所收斂,但她還不敢掉以輕心,唯恐半路殺出個西施王嬙,哪知道防不勝防,陳玉瑩到了。
這自然是讓她耿耿於懷的事。
最近陳玉瑩到了,皇上日日在陳玉瑩的長寧宮內流連忘返,連晚飯都吝嗇到不肯陳皇后同用,久而久之,陳皇后有了怨氣。
這多年來成婚後唯我獨尊,在皇宮裡乃獨步天下,幾曾有過這等冷遇?她背後後侯府和祖蔭,以及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盤根錯節的複雜關係,其實,今上也曾想拔掉陳家人這一脈,但發覺牽一髮而動全身,竟是無能為力,只能適可而止。
至於陳皇后,多年來她將宮鬥看作家常便飯,恃寵而驕,以至於後宮一片血雨腥風哀鴻遍野,那些不識時務的女子都鬥了個一乾二淨,哪裡知道到頭來會敗在自己的侄女兒手中。
“娘娘,不等了吧,聖上十有八九是不會來了。”伺候陳皇后的劉嬤嬤看了看桌上逐漸涼下去的菜。
其實,伴隨著這些菜逐漸涼下去的還有陳皇后的心,她看似穩如泰山,但心早跳的失去了頻率,“不,”陳皇后認定了皇上會來,固執己見道:“再等一等,等一等吧。”
但眼看著半夜三更了,皇上音訊全無,此刻陳皇后自己也知不需要再等了,她默默然吃了東西,並沒一點崩潰的感覺,似乎情緒是遊刃有餘可以被掌控的。
但片刻後,劉嬤嬤卻湊近陳皇后,“娘娘,揚湯止沸,不如去薪,如今二小姐到了一切都變了,二小姐貌美如花,又是會說甜言蜜語,那一張嘴巴猶如塗了蜜糖兒一般,您也要提前有個計算啊。”
劉嬤嬤的擔心不無多餘,因陳玉瑩到來後陳皇后已逐漸在失寵,聞聲,她用力攥著拳頭,心頭憤怒到不可思議,“她畢竟是我侄女兒,我又能怎麼樣呢?”
“娘娘,砣小壓千斤,椒小辣人心,切不可小瞧了她呢。”其實,按照劉嬤嬤的意思,不管三七二十一斗一斗再說,但陳皇后聽到這裡,表情卻微微變了變。
第二日,陳皇后在後宮召見弟弟陳百現,聊起陳玉瑩一事,陳皇后心情急轉直下,“定是你在安排,阿弟,這多年來我日日提心吊膽,好容易到了這一國之母高不可攀的位置上,我滿以為我可以呼風喚雨了,哪裡知道你將她送來了,這是來和我分庭抗禮嗎?”
自陳玉瑩到皇宮後,朝廷內外胡說八道嬉笑怒罵之聲比比皆是,也就是說,他們這一場謀和是人盡皆知的笑柄,一開始,陳皇后還以為事情是陳百現一手操辦的,但逐漸發現事情和陳百現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姐姐,我如若有這一份兒心,多年前就付諸行動了,能等到今日?”看陳皇后是真的憋著一口氣,陳百現反反覆覆的解釋:“此事也是我意料之外的啊,姐姐。”
“這麼說來是陳玉瑩自己要來的了?”陳皇后雖然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才促陳玉瑩進宮,但此刻這麼一聊,似乎明白這陰謀詭計竟不是陳百現安排的,度年來陳百現和她同氣連枝,無可能會欺騙她。
“姐姐,這話還要從之前說起來……”陳百現將陳玉瑩如何學習胡旋舞,如何在節日上大放異彩的表演,如何吸引皇上,又是如何“美人計”皇上等等都說了,聞聲,陳皇后逐漸明白了。
她更憤怒了,因這樣一來更證明了陳玉瑩完全目中無人!
兩人正在聊呢,外面劉嬤嬤已報“長寧宮貴人娘娘到。”接著是一年環佩叮噹之聲,暗香浮動裡,陳玉瑩已娉婷嫋娜的出現在了內宮,她還是和之前一般,嘴角有爽朗的笑,眼內瀰漫了一股淡淡的歡喜,她行禮如儀,一點不錯漏。
“姑母,爹爹。”
然而此刻,兩人神情都不好,別看陳玉瑩如今已是貴人娘娘了,但陳百現卻從始至終還是將陳玉瑩看作了自己的女兒,怒喝一聲:“你快給娘娘解釋解釋,這究竟是怎麼個事?”
“姑母,自龍虎山那事發生後,你以為我還能找到更好的門當戶對的婚姻嗎?姑母,我已身敗名裂了,人人提說我陳玉瑩都知我是那殘花敗柳,如今一切都過去了,我總要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啊。”陳玉瑩哭了起來,撲簌簌的淚水滴滴答答滾落。
“你們以為我喜歡皇上,皇上已快和爹爹一般年歲了,我日日伺候這麼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我會開心嗎?姑母,到如今,您和爹爹非但不理解我,還以為我進宮是來這您爭寵來的,若不是為了鬥敗陳錦瞳和東方玄澤、七皇子,我會犧牲自己的青春到這宮裡來嗎?”
陳玉瑩哭哭啼啼,聽陳玉瑩這麼說,陳皇后嗟嘆了一聲,說真的,她現如今逐漸的瞭解了陳玉瑩的良苦用心。
“姑母,這天下必須是我們陳家人的天下啊,不然將來我們非要全部都死在陳錦瞳和東方玄澤手中,您也知道她們在推七皇子,那七皇子多年來和爹爹政見不合,將來一旦七皇子上位,兵連禍結,覆巢之下無完卵,姑母啊!您怎麼還不明白?”
陳玉瑩一口氣將要說的都表達了出來,陳皇后是婦人之見,總不會看到這麼遠,但聽陳玉瑩這麼一說,連連點頭,她待時發現如今的陳玉瑩和之前的已完全不同了,如今的陳玉瑩目光很遠,很犀利。
至於陳百現,先是為陳玉瑩這觀點嚇了一跳,接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陳玉瑩口中的“陳家人”,那自然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