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百官朝拜之後,例行上奏。
果然,蘇員外郎第一個站了出來,“陛下,臣有本奏,參御史大夫教子無方,昨日在無憂茶館鬧事,揮霍無度不說,還出手傷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百姓們生活不易,見他此驕奢行為,紛紛生了怨言。”
皇帝一身明黃繡龍紋的龍袍高坐在上,聞言蹙眉:“有此事?”
御史大夫容元渺立馬跪下認錯,“陛下恕罪,是老臣教子無方,讓容延君鬧了這般笑話,汙了龍目,臣該死。”
蘇員外郎見他居然不反駁一遍,有些懷疑地看過來,總覺得有詐,顯然皇帝也是這麼想,“容愛卿,你那兒子,這一次又是為何撒潑?”
容延君名聲在外,御史大夫剛正明廉,在朝事上幾乎挑不出錯處,那些看他不順眼的官員便每每利用容延君的事兒參到御前,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說,這還是第一次容元渺這般淡定認罪,而不是惱羞成怒無言以對的。
容元渺壓著官帽掃了眼蘇員外郎,慈善地笑了笑,又抬頭看著皇帝:“老臣請求陛下能夠給犬子一個贖罪的機會。”
蘇員外郎冷哼:“你兒子紈絝奢侈是出了名的,你還想做什麼?”
容元渺從袖子裡拿出秸稈煤球,引得眾人驚訝的看過來,蘇員外郎蹙眉:“容大人,你就算是年紀大了,身子再冷,也不至於將煤炭拿到大殿上來,成何體統?”
皇帝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容愛卿,你這是何意?”
容元渺當眾將昨晚兒子對他說的那番話重複一遍,最後總結道:“陛下,現今百姓遭遇寒冬大雪之災,多少百姓飢寒交迫,流離失所,皆因煤炭資源不多,分配不均,若是能將秸稈煤批次生產,那麼家家戶戶都能烤上煤炭火,且用於農業生產也是極好的,還能將農建作物廢棄殘留物廢物利用,這是一舉多得。”
眾臣震驚:“真的有這麼便宜廉價的東西?”
“秸稈也能做成煤炭?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秸稈一燒,一會兒就沒了,壓根不耐用啊。”
“容元渺該不是故弄玄虛,欺騙陛下想要為自己兒子脫罪吧?”
“他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吧!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皇帝果然大喜,激動地從龍椅上走下來,震驚地看著那煤球:“果真有如此省料又幹淨的東西?”
容元渺點頭:“老臣昨晚已經嘗試過,確實比現在的煤炭耐燒熱量大。”
“這要是用於民間,成本低,人人都能用得起,將是四方百姓之福啊。”皇帝大笑,“若這秸稈煤能廣泛推用,榮愛卿,你可是大功臣!”
蘇員外郎咬牙,不甘心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畢竟從未有過前例如此,御史大夫突然拿出一塊煤炭說得冠冕堂皇……”
這時,武安侯站了出來:“陛下,蘇員外郎所憂也有道理,畢竟御史大夫拿出來的秸稈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果要推行使用,還是要先檢驗一番,為保民生康健,使用之後沒有任何危害才行。”
武安侯年逾五十,身材高大英武,早年也是上過戰場的一代英傑,後來周旋朝堂之上,少了幾分少年意氣,多了些圓潤滑頭,說起話來精明算計都寫在眼底,和容元渺算是針鋒相對的死對頭,所以他站出來說這話,大家一點也不好奇。
“愛卿說的也是。”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吩咐太監:“來人,拿火種來,讓御史大夫當眾在朝堂上點這秸稈煤,大家也好一辨真假。”
太監連忙領命去拿了火盆,蘇員外郎冷哼一聲,蹲在容元渺身後小聲道:“什麼秸稈煤,你就在這裡故弄玄虛吧!”
容元渺不搭理他,眾目睽睽之下,將秸稈煤丟進火盆裡,裡面只有一塊燃燒的火種,其餘的煤炭都沒有燒著,而秸稈煤扔進去須臾,慢慢燒的通紅,熱量也不輸給原來的煤炭。
“確實比煤炭容易點著,還帶著草木的香味。”皇帝負手而立,哈哈大笑,“確實比煤炭好用很多,容愛卿,你立大功了。”
陳百現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帶頭上前恭喜:“容大人憂國憂民,得此有利民生之物,功在百姓,本候應當好生向大人學習。”
眾臣見風使舵,連忙跟著誇獎容元渺,蘇員外郎訕訕地圍在人群之外,都不敢看皇帝的眼睛,生怕他想起自己找事再教訓幾句。
皇帝大賞,下《利民書》,要將秸稈煤廣傳民間,鼓勵百姓製作秸稈煤謀過寒冬臘月的風雪天氣。
容元渺精神奕奕地下了朝,打算回去誇誇那個向來只會惹是生非的兒子,只見武安侯陳百現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