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的身形的一顫抖,隨後拿起散發著油墨香氣的老報紙,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楚柏,一個名字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小柏?”
“誒。”
楚柏點了點頭。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楚父的朋友之一,據說也是楚父最好的兩個朋友之一。
他確是箇中年男人,但卻不顯老,十幾年過去,他的皺紋並沒有增加多少,頭髮也一片烏黑,走起路來生龍活虎,一點也沒有四十多歲人的樣子,反而看起來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
他的名字叫,苟兮瞳。
楚柏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怪,但說不出哪裡怪。
這麼些年下來,也習慣了。
“你怎麼回來了?”
苟兮瞳連忙將那張1986年的老報紙放到一旁,從躺椅上坐起身子。
和這位叔叔聊天,就沒有什麼顧忌的了。
但楚柏還是打了個哈哈:“一言難盡啊!誒苟叔叔,我爸媽在家嗎?。”
“在,你媽在做飯,我今天特意來蹭個飯的。至於你爸……應該還擱那開黑呢。”苟兮瞳如實說道。
這打遊戲也算是楚父堅持了幾十年的愛好之一了,從手柄到電腦,再到如今的虛擬遊戲艙,從主機遊戲到電腦遊戲,再到如今力求真實的全息遊戲,楚父一直都有個明確的開黑隊伍。
楚柏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他們又沒帶你一起打?”
苟兮瞳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見狀,楚柏搖了搖頭。
楚父開黑不帶苟兮瞳已經是常事了,因為這位苟叔叔的遊戲技術實在是太厲害了,那些職業選手都無法完成的操作他抬手就來。
有他在的局基本都是順風,一路橫推的那種。楚父和他打了幾次後便認為帶上他失去了遊戲的娛樂意義,也就不再帶他一起打,唯有掉分太多,急需上分的時候才會嬉皮笑臉的找到苟兮瞳。
其實,眼前這個苟叔叔是楚柏這麼些年以來,覺得最神秘的人物之一。
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精通各種生活技能,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辦到。
作息規律的不像話,但又曾經幾天幾夜不睡覺卻依舊精神抖擻,簡直像機器人一樣。
從小開始,苟兮瞳就住在楚柏家的對面,像個再正常不過的叔叔一般,對他無微不至。
他表面上正經的很,但楚柏曾經多次見到這位苟叔叔在楚父面前露出賤兮兮的模樣,楚父還曾經在醉後笑罵道:“不愧是苟兮瞳,你真狗。”
但在楚柏印象中,楚父當時提到的“苟兮瞳”三個字發音好像不太標準,應該唸作第一聲的“兮”念成了第四聲,應該唸作第二聲的“瞳”念成了第三聲。
更令楚柏久久難以忘懷的是,楚母在一次偶然的閒聊中提到:苟兮瞳是突然出現的。
“印象裡……那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雷聲如洪鐘,非常嚇人,你爸突然睜開眼睛下了床,急急忙忙的穿了衣服出門,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說。”
“再回來時,你爸帶回來一個男人,那男人身上還穿著你爸的衣服,便是你苟叔叔。”
“從那以後他就住在了我們家對面,他為人很好,我並不反對他的存在,早已把他當成了一家人看待,但他的出現太突兀,是我一個心結。”
“和你爸認識這麼久,我從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朋友,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他第一次見面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可我從未見過他,他清楚你爸的所有事情,比你爺爺奶奶以及我還清楚,也認識你爸的所有朋友……”
從某種程度來看,這個故事太具有戲劇性,橋段多有些添油加醋,像極了幾萬塊籌拍的低成本無厘頭網劇。
但這個故事曾經令童年的楚柏非常著迷,但他還是將其藏在了心底。
直到現在,多年後再次想起,楚柏依然心存疑慮,但也不打算問起。
“得,苟叔叔你歇著吧,我先上去看看我爸我媽,飯做好了我下來叫你。”楚柏說道。
“好。”
苟兮瞳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仰頭躺下曬著太陽,沒有再拿出那張老報紙,而是拿出手機開啟了某個遊戲。
見狀,楚柏瞳孔中的目光飄忽幾下,隨後握緊行李箱的拉桿,向著單元門內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