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茵一聽,只一把揪過他的領子,強壓著心中的驚怒,不由言語之中又帶了幾分顫音,“如今這整個車隊只有你這麼一個大夫,我兒病重至此,你竟然敢說無能為力!”
詭雲道與蘇流茵的氣息已經融合為一體,當她的情緒波動較大之時,那股強大的力量便不由自主的透過她而傳遞出來。
一旁的段楚翊見著那大夫的眼睛變得混濁起來,驚疑之下趕緊握住女人的手,沉聲道:“茵兒,你且放下他,咱們這就出發,往城裡走,據我所知此去路程不過十餘里!”
蘇流茵一把放下他,冷哼一聲:“庸醫!”
“我的孩子們!”蘇流茵一臉茫然地伸出手去,將青楓抱在手裡,低聲喚道:“青楓,是孃親啊!你快睜開眼睛看孃親一眼啊!”
孩子雙目緊閉,絲毫沒有回應,蘇流茵的淚水無聲滑落,將青楓放下,又抱起木兮。
女人忽然眉尖一動,或許用詭雲道能夠救下他們。
這樣思考著,她忽然抬起頭來,道:“我或許有法子能夠救他們!”
“不可!”段楚翊斷然拒絕了她,“你上次因為孩子天花的事已經受了重創,若是如今再這般損傷了你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們……”蘇流茵不忍再說下去,“你救不了他們就不要再說話,我自會看著辦!”
“孩子怎麼樣了……”
這時沈青寧提著裙襬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她所穿的衣裙裙襬極小,又是上了年的,這一路跑來有些不大方便,這才晚了一會兒。
沈青寧的視線恰恰落在蘇流茵懷裡抱著的木兮面龐上,她神色劇變,肩膀微微一震,整個人頓時怔在震動與驚疑,彷彿看見什麼曾經令她恐懼害怕的東西,突兀地再度出現在他眼前。
她又趕緊向床上正躺著的青楓探去,輕輕地握起他的小手來,又盯著他的臉,只見她的面上驚疑不定,手指抓住那木床,腦子眩暈,幾欲身子搖晃不定起來。
“姨母,您這是怎麼了?”段楚翊見著她的模樣,十分疑惑。
見著她不回答,男人到底還是過意不去,便喚了杏兒伸手將她扶住了,口中倒是客氣,“姨母可看出孩子有何不尋常之處了?”
杏兒滿面疑惑,只聽令扶著沈青寧,尚不知發生何事。
而此時的青姨亦是驚魂未定,不知沈青寧何以突然失態。
沈青寧擺了擺手,從杏兒手裡抽出手來,就坐在床沿邊,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略懂醫理,或許這孩子的辦法還有治!”
蘇流茵幾乎要躍出喉頭的一顆心驟然穩穩地落回了胸腔,三魂七魄歸。她抱住懷裡的木兮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動自己懷裡的孩子就這樣消失了。
她的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來,抓住沈青寧的手,懇求道:“姨母……不……母親,我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良久,只聽得沈青寧輕輕的一聲“唉……”,伴著深深的無奈,凝成一句長長的嘆息,無限幽遠哀涼地割裂著她心裡對於過去的種種回憶。
此時她正低著頭,蘇流茵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見她單薄的身子被暗青色的衣裙包裹著,西北這樣冷的天氣裡,她的衣裙亦是這般單薄,她額角溢位的一縷鬆鬆軟軟的髮絲看著有幾分飄零無依的感覺,明明沒有風吹過,所不知為何不直浮動著,而此時從窗外透過幾縷顫動的晨光,明晃晃地打在她臉上,使人看了心裡格外地明朗。
仔細留神之下,才發現沈青寧的身子原來和她緊緊地摳在床沿的手一樣一直微微顫抖著。
“這兩個孩子可生過什麼病?如何治療的!”
“對,孩子出過天花的!”蘇流茵說著眼底一怔,“這與天花有何干系,難道是因為……”
沈青寧看著蘇流茵,只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此道本是逆天而行,輕則傷神,重則傷他傷己!”
蘇流茵抱著懷裡的孩子,喃喃道:“原來是我害了你們,我才是罪魁禍首,母親對不住你們,我定不會放棄你們!”
杏兒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尚不知何事,只得大著膽子問道:“小姐,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這郡主和小世子病了怎麼能夠怪小姐呢,若是真要怪罪,就要怪罪那治病的大夫!”
杏兒說著又覺得不對勁,又驚又疑,“小姐,難道真是您治好了小世子和郡主的天花?”
“姨母可有法子治好他們!”一旁沉默的段楚翊忽然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他一臉鎮靜地看著眾人說道:“你們先退下吧,人多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