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翊略微擔憂地看向蘇流茵,這女人平日裡像男子一樣吃花酒、行酒令,這舞樂音律也應當是一概不通,正想著如何為其圓場,忽又憶起其在姑蘇聽擼樓的琴聲,琴藝不俗應是能夠撐住這場面。又看向蕭戰只見其面無表情地喝著酒也無憂慮之意這才放下心來。
便輕握了一下身旁人兒的手,讓她不要過於緊張:“茵兒,我就在這裡,你盡力而為!”
蘇流茵聽了這話莫名有些心暖,也不怯場,笑道:“段楚翊,你就放心吧!我不會給你丟臉的!”這正主雖然是被爹當男孩養過,可是她可有一個了不起的母親,連女誡都讓她抄了不知多少遍,都能夠熟讀成誦了,這琴棋書畫,舞樂音律可樣樣不曾落下,雖她不是正主,但這身體肌肉可還有記憶,這書畫落下了,可這舞蹈功底卻是深厚,舞樂師稍微一教便能拿的出手!
殿堂之上的人自然也是抱著一飽眼福的態度,如此美人眾人見之便時時留了眼稍來看的,只是蘇流茵心大沒有注意罷了,這也是在大殿之上其俯身枕於其手臂而沒有受段楚翊責備的理由,又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妻子被人時時刻刻盯著去看。
“皇上,臣婦舞《驚鴻舞》為您祝壽!”蘇流茵淡定地說道。
崔菀柔聽了頓時一驚,她怎會驚鴻舞,成天被罰抄女誡的頑劣之徒,書畫樣樣不通,隨即又平復下來,會跳也應是一半吊子。
“皇上,兒臣有一舞衣正配這驚鴻舞,兒臣愚昧學過這驚鴻舞卻半途而廢,世子妃身量苗條,正適合!”朱澄站起身來向皇上說道,這崔菀柔可是從世子府裡趕出來的,一看便知是要報復蘇流茵,朱澄向來是與魏黨勢不兩立的。
鄭妃皺著眉頭輕聲喚道:“澄兒!”鄭妃自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暴露在敵人的眼中。
皇上點了點頭表示應允。朱澄便差了宮女去取。
蘇流茵對公主表示了感謝,便去換了這舞衣。
一襲白色輕紗長袖舞衣,長裙曳地,鷓鴣飛起春羅袖,肩披長巾,白色織錦腰帶輕纏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裙裾上繡著紅色的朵朵盛開的梅花,裙襬綴有無數流光溢彩的細碎水晶石,璀璨奪目。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絕美面龐出塵如仙,恍若仙子下凡,與之相比那華麗的衣衫也失去了光芒。
“請一人為小女子吹笛可好!”那絕美少女輕聲曼語,眾人早已沉醉於其絕世美貌之中,連閱女無數的皇上也難置身事外。
半響有一人言:“我欲為茵兒吹笛!”說這話的便是蕭戰,連他自己都愣住了,確實愈發被眼前的人兒迷住了,雖然她已做人妻,便要盡力剋制住自己,但還是情不由已。
蘇流茵對其微微一笑,便如鳳凰來儀,百獸率舞,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白衣勝雪,吹笛之人聲氣息不促不亂,曲聲悠揚,舞姿翩翩,緩時如輕逸白雲飄過,迅時如驚鴻飛舞而起,在殿中隨著笛聲翩翩起舞,配合默契。
段楚翊卻是心中萬般滋味,無論是她那微微一笑還是他們之間默契的配合卻是刺痛人心。
旋轉間聽得有簫聲追著笛音而上,蘇流茵朝著那笛聲旋轉而去,竟是段楚翊正站立於案前,心中卻是驀然一喜。
蘇流茵挽住其臂彎驀然旋身如秋波流盼,星眸欲醉直如勾魂奪魄一般,不待其看清便不斷急身旋轉起來,周遭的人已經成了一圈圈白影,而吹簫的人依舊氣息不亂,她的體香芬芳馥郁,似東日裡隱藏無紅花與白雪的梅花暗香,男人鼻翼微動,已然沉醉,正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意不知所來一世傾心!
女子不知不覺離開了他旋去了中央,又隨著奏樂旋律飛揚而起,五寸荷花腰,漸次仰面反俯而去,寬闊的長袖飛舞得如觀音座下飛舞的白蓮瓣鋪成的蓮花聖池,所到之處步步生蓮!彷彿白花與紅蕊都是出自她的呵氣如蓮,顛倒眾生,眾人皆是入了仙境,飄飄欲醉,只道妙麗仙子善舞,一舞傾城,再舞傾國!
她宛若在自己心尖上的一朵曇花,在剎那間將絕代芳華綻放到了極致,成就了自己一生的絢爛,而自己卻留不住那剎那芳華,她終是偷走了自己的心。男人回神簫聲驟然轉急,女子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嫩的身軀隨之不斷旋轉,愈轉愈快,裙裾朵朵梅花在飛舞中盛開,不知是其舞影翩躚其中,還是梅影飄飛入舞影,忽地自地上翩然飛起,如驚鴻般輕盈,此道翩若驚鴻,卻似仙子嫦娥奔月。
笛簫相和鳴也漸漸低緩了下去,若有似無。身體如風中柔柳低迥而下,隨著繞樑的餘音嫋嫋旋而蹲坐於殿石之上,白色衣裙燦爛華美的輕紗徐徐鋪展開去,鋪成了一朵潔白的荷花,蘇流茵便是那花蕊,盛放在華麗的殿堂之上。盈盈舉眸看著背手向她走來的段楚翊,他將蕭插入腰間,伸手扶她入懷中,輕聲在其耳畔說道:“我的茵兒可是餓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