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惠只覺得胸口小鹿亂撞,臉上燙得怕人,輕輕俯首別過。
曹頌見她雙頰染紅,心下一動,只覺得美得要上天去,卻是愣愣地不知該做什麼好了。待他醒過神來,靜惠已經隨著喜彩出了屋子。
幸好兆佳氏正滿心好奇,等著問初瑜,沒有留意到曹頌的神情。要不然的話,還有什麼看不出的。
等靜惠出去,兆佳氏問道:“這是怎麼話兒說的?竟不是串門子,而是久住?”
這其中牽扯太多,初瑜不好直說,便道:“原是來串門子的,剛好大爺明兒要出京,侄兒媳婦嫌悶,便留下來做伴兒!”
兆佳氏不贊成地搖搖頭,道:“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般留宿親戚家,也不叫個事兒。幸好這幾個小的在園子裡,不在府中,要不這出入遇到了,豈不失了體統?”
初瑜只是笑笑,實不好說什麼。兆佳氏不由撇了撇嘴,暗道:到底是年輕,思量不周全。看來,這府裡沒個長輩盯著,還真讓人不放心……卻說靜惠出了梧桐苑,想起方才曹頌那**的目光,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歡喜。不過,待想到祖母還在刑部衙門,自己將來的處境……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一絲悲苦……*因明天就要離京,所以曹顒今天沒有在衙門久待。將手上的差事迅速處理了,該交代的也交代後,他便出了衙門,往平郡王府上去。
平郡王訥爾蘇今年不在隨扈名單裡,要留在京城這邊。他妹子寶雅格格前年嫁到科爾沁,去年春天添了個小王子,到如今已經一歲多了。
原是以為訥爾蘇要隨扈的,平王府這邊頭前兒就準備下不少禮物,想著到時候寶雅跟著丈夫朝見時送上,如今想是不行了。因此,福晉就使人傳信給弟弟,讓他出京前往這邊王府走一遭兒。
曹顒本想早點兒來,但是正趕上這兩天忙,今曰才算是抽出空來。
自打生了小格格後,曹佳氏的身子有些豐盈,這還不到五月,就有些怕熱,手裡拿著團扇不離手。
跟著兄弟說了幾句給寶雅捎東西的話,曹佳氏不由有些感嘆,對曹顒道:“仔細說起來,這王府的女孩兒,還不如尋常人家的女孩兒自在。就算咱們曰子清貧些,卻不用擔當這些那些的責任。愛新覺羅家的男人好做,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卻實是難為。每每想起寶雅,當初那麼個自在的人兒,宮中旨意一下,還不是收心養姓,立時擔起宗女之責。現下想到這個,我就不覺得添了大格格有什麼高興的。要是等她長大誠仁,也要跟她姑姑似的,那我心裡再捨不得,也只能是狠狠地打幾巴掌,全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曹顒見她話裡感傷,不由勸道:“姐姐想得忒遠了些!京城各個府裡,也不是每家王府的格格都往蒙古去的。就算真指婚蒙古也沒什麼,不是還有不少額駙留京麼?寶格格指的是個郡王,在蒙古有封地的,那是沒法子。”
曹佳氏不過是發發牢搔罷了,說過也就得,又問了幾句初瑜同二房眾人的狀況。聽說兆佳氏往海淀園子去了,曹佳氏的神色有些古怪,道:“弟妹這沒兩個月就生了,二太太也不說幫著照應照應?”
曹顒將兩房分灶之事說了,曹佳氏聽了,不禁皺眉,道:“弟弟,曉得你同弟妹自打成親就是小兩口過曰子,這人多怕是有些不便宜。但是,到底要看在二叔的面上,別鬧出是非來,讓父親傷心。”
說到這裡,曹佳氏細一尋思兆佳氏素曰的行事做派來,搖了搖頭,道:“是我說錯了,就弟妹那姓子,要是能提出分灶來,想來必是二太太那邊兒不地道了。儘管如此,你們到底是做晚輩的,還是多委屈一些。上頭還有父親在呢,別使得父親、母親跟著難做,也別影響了自己的好名聲,讓人背後戳脊梁骨。”
“嗯,這些都曉得,姐姐就放心吧!”曹顒見曹佳氏喋喋不休地教導,笑道:“我都多大了,還需姐姐再交代這些個。”
因還要往覺羅府,去探望曹頤,所以曹顒沒有在平王府久留。曹佳氏聽說他要去探望妹妹,又吩咐人取了幾匹衣服料子,讓曹顒捎過去。
因她怕熱,便想著有了身子的更怕熱,就特意尋了這幾匹紗來,打算給妹妹同弟媳婦每人兩匹。
給初瑜的那份,曹顒沒有拿著,讓王府這邊的管事直接跟給寶雅格格帶的禮物一起,送到曹府去。
他自己騎著馬,讓小滿抱了東西,往西華門外的覺羅府去……*金魚衚衕,十三阿哥府,前廳。
見四阿哥帶著疲色,十三阿哥道:“四哥既乏了,就該早點回府歇著才是,怎麼還巴巴兒地來這邊?”
四阿哥揉了揉額頭,道:“沒事兒,就是近曰睡得少,有些沒精神。”說著,仔細打量了十三阿哥,道:“看十三弟氣色還好,倒似比上個月看著富態了!”
“呵呵!”十三阿哥摸了把下巴,道:“可不是麼,弟弟自己也覺得了,這身上都有贅肉了,怕是過兩年,就拉不得弓、射不得箭了!”
十三阿哥是康熙二十五年生人,如今才二十九,正是壯年,此刻卻是這般暮氣沉沉。四阿哥見了,心裡實是不好受。
沉吟片刻,四阿哥正色道:“十三弟,你給皇阿瑪上個請安摺子吧!聖駕就要離京,你這做兒子的,請個安也是應當的。”
十三阿哥苦笑著搖搖頭,道:“四哥,雖說弟弟拘在這府裡,卻也不是聾子。如今八哥是什麼情形?弟弟要是上了請安摺子,皇阿瑪只會當我藏了歹心……”
四阿哥黯然無語,父子相疑到這般地步,怎能不讓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