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東境,此時正值夏秋交際,來自東南方的暖風還能吹拂到每一個駐紮在這裡計程車兵臉上,沙場上的風沙已經很久沒有那麼洶湧的吹起了。
關南是東境軍中一個並不起眼的小卒,作為很平凡的一個,他的理想也很平凡,想著兵役結束,去兵部退了軍籍,然後再回鄉找個媳婦,安安穩穩地過著小日子。
不過近來關南卻有些擔心,他和營裡的斥候關係不錯,他聽說最近對面那支駐軍似乎有些不安分,而且對面的那座城裡也有些不安分,關南的心裡也就跟著不安分了。
離國東境安穩了近百年,邊境之上有摩擦是正常事,不過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過如此情況,梁國邊境調兵著實太過頻繁了一些。
“兄弟,你說最近會不會是要打仗了?”關南小心翼翼地對自己同鄉的斥候問道。
餘白沉默地搖頭,“不清楚啊,不過看這個樣子有點懸…”
“唉…”關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要是真的打了起來可就沒有安穩日子過了。
“兄弟,考慮那麼多幹啥,要是真打了起來,就拼了他丫的,咱們這日夜操練害怕了那群匹夫不成?”餘白回道。
關南默默地搖頭,打仗他倒是不怕的,但是他是真的怕死。
關南入伍之初,同鄉裡本有一個姑娘向他表白了心意,那個女子關南深深地愛慕了十幾年,但因為地位的差距,他根本不敢向那個女子表達,而當那個女子向他表達心意的時候,關南開心得幾乎快要跳了起來,而彼時的他同時也收到了入伍的通知。
離國律法嚴苛,軍伍徵兵向來自願,但若是報了名,被接納了成為軍伍中的一員,那便沒辦法再退出了,除非某些不可抗力,比如突然殘疾等等,但這些理由都必須要有專門的人稽核透過才可以。
如此一來,關南不得不與那個心愛的女子分別,而更讓他苦惱的是,他竟然還被分配到了這偏遠的邊關來,和自己的家鄉相隔了千里萬里。
五年,這是關南應該服兵役的時間,如今不過只過去了一年半而已,距離結束還有許久,可偏偏這個時候梁國那邊的異常動靜紛紛表示著大戰即將來臨。
關南真的不害怕打仗,既然當了兵,當然做好了死的準備,但他怕死是真的,這並不衝突。
他若是死了,鄉里那個姑娘便再也見不到了,自己心愛了十幾年的姑娘,只等著自己回去娶她,可最後等來的若是一捧塵土那有該當如何?關南不敢往下想。
“兄弟,我去偵察了,回頭再找你聊天,最近真是不太平了,但是我們既然當了兵,總不能當那最窩囊的逃兵不是?”餘白擔心關南想不通,還是勸了一句。
關南笑著揮手,“你當我是什麼人?我離國國門自開國之日起受到了多少次猛攻?有多少人死在這裡?那裡面可曾出過一個逃兵?我再不濟也不會是那第一個,甚至也不屑於做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餘白笑笑,轉身離開。
夕陽落下,餘白的影子越拖越長,那身姿卻越來越挺拔,似乎對映著離國軍人的脊樑。
關南迴了自己的營長,進了軍伍一年半,他現在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兵,連個十夫長都沒混上,不過在這一群人裡他倒是最有見識的,曾經跟某個學堂的先生讀過兩年書,大字還是認得幾個的,所以在軍中,尤其是他們這一小堆人裡面,他還是個香餑餑。
“關南,回來了?又去找人聊天了?”十夫長笑著過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