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哥開啟了紙箱,裡面裝的全是鞭炮,香燭紙錢,還有祭祀用的瓜果,老泥瓦匠已經在用振民哥的砍柴刀清理窯洞附近的枯草,否則很容易引發山火的。
我幫著冠軍哥擺放瓜果祭品,老泥瓦匠的手也很快,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清理出了五六平方的空地,大舅和振民哥也挖累了,換我跟冠軍哥上陣。
窯洞內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但我站在冠軍哥身後,負責清理他挖出來的泥土。
這種土呈紅褐色,做成土坯蓋房子很結實,經得起風吹雨淋。
冠軍哥也挖累了,就到一旁,點燃一根菸,我忍不住朝窯洞內望去,突然從裡面躥出了一隻黃狐狸,嚇的我“媽呀”一聲便坐在了地上。
大舅罵了一聲,提著砍柴刀就去追,被老泥瓦匠攔住了。
誰能容忍土狗野狐霸佔自己親人的墳穴?
窯洞挖開了,裡面露出了一塊青石板,我驚魂未定的守著祭祀用品,大舅和振民哥他們已經在撬青石板,伴隨著響亮的號子聲,這塊一噸多重的青石板被緩緩放倒。
老泥瓦匠立刻取出了冥幣焚燃,冠軍哥老練的念道:“二叔,今個我們為您遷墳了,您老在這裡也待夠了,給你換一個風水寶地。”
大舅拉著我在窯洞口朝著裡面的棺材磕頭,我看到棺材擋板上的“壽”字已經油漆斑駁。
不過這口棺材是無法一起帶走了,於是振民哥點燃了鞭炮,老泥瓦匠高呼一聲“開棺嘍!”
大舅跟冠軍哥用撬槓撬開了棺材蓋,泥瓦匠再次高呼“老爺子不必驚慌,是你的兒孫來為你遷墳了!”
冠軍哥手捧一把香,站在洞口,振民哥舉著手電筒照亮,大舅戴上了手套,開始整理外公的遺骨。
我聽到了鈴鐺的碰擊聲,腦海裡再次湧現出外公臨死時的恐怖模樣:雙眼圓睜,眼窩深陷,全身瘦的皮包骨頭,穿著粗布壽衣,嘴裡含著鈴鐺,只有一些粗劣的陪葬品,
外公死不瞑目,我最怕他的雙眼,記得他的棺材附近堆滿了紙紮品,還有一個紙人。
很快大舅就提著編織袋出來,冠軍和振民二人將棺材架在野草上一併焚燒了,青煙沖天而起,那個時候也沒人管,只要不引起山火。
我就向老泥瓦匠詢問洞口是否還要回填?他擺了手,示意不用,然後命我將祭品移到了洞口,將剩餘的冥幣紙紮全都拋入了窯洞內的大火裡。
返程時,我執意坐冠軍哥的摩托車,仍然是振民哥駕駛三輪車,大舅把編織袋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抱著。
冠軍哥騎著摩托車在前帶路,就要離開山溝時,他一本正經的嚷道:“我這摩托車上可是駝過死人的!”
我聽了就有些膈應,便回應:“你就不怕死人詐屍,把你掐死?”
冠軍哥滿不在乎的回答:“我見過的死人多了,從來沒有遇到過詐屍的,不怕!”
但我知道有詐屍的,醫學上稱之為“假性死亡”,只是生命體徵消失,而非腦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