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舒宮主你是來勸我不要與葛胤開戰,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六空派之所以能夠讓北蒼派得以滅派,仰賴於耶律儼、遼帝鼎力相助,我扈力欽欠他們一份情,我不得不報。”扈力欽道出心中難言的苦衷:“今日我來此處,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康....”他徐徐轉身,卻發現舒晴的異樣,怔然一驚道:“你怎麼了?”
舒晴是何等孤傲的女子,她怎會讓自己最憔悴最無助的一面袒露在自己心愛男子面前,她帶著一絲倔強的口吻阻止道:“別過來,我沒事......”
扈力欽何嘗不是倨傲之人,他感同身受,心懷愛憐之意,立刻滯住步子,與之保持距離,言語中盡透關切之色,安慰道:“世間無不解之毒,無不克之蠱,我師出普什宗,師傅師伯他們定有辦法為你解情蠱,你願意與我再次前往普什宗嗎?”
經過舒晴一番調息壓制後,她緩緩恢復了原來的狀態,可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扈力欽,而是反問道:“你與葛胤、狄印的手足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斷絕,若是誤會也有苦衷,總要有人選擇退讓,你若覺得對他們心中有虧,可否想過退讓與補償呢?”
此間話語給扈力欽一種醍醐灌頂之感,令他不禁自省,他仰起頭,眼神飄浮不定,似被迷離感籠罩,沉吟片刻,坦然道:“狄印與我有派別之仇,他殺我叔父,我殺他師兄,雖都是錯手,但以一抵一,不拖不欠。至於葛胤,他與唐莧愛恨糾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造成,害他如今與唐莧愛而不得,但他對我至始至終是真心相待,若是他養父之仇也怪不得他頭上,我對他確實心有所虧,他恨我入骨,我該如何是好.....我也很苦惱.....”
他的躊躇與愧疚躍然臉上,令人心疼,舒晴惻然道:“若是要補償與化解並非無法,葛胤至仁至善,心懷百姓社稷,你若站在他的角度思索,或許這樣的退讓,可以讓你們的關係緩和不少,事在人為,人定勝天,若你真的做好決定了,明日這個時候,我會在雄州西城門等你,告訴你,我的答案。”
這一夜,兩人的對話讓扈力欽心緒不寧,難以入眠,他
披著斗篷獨自走出營帳,立於寒風之中,躊躇不定。
“力欽,認識你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發現你的弱點,今日你只是去與那冷傲佳人見了一面,就足以讓你失魂落寞,看來你的致命弱點是一個情字。”耶律儼坐在火堆旁,一邊飲酒,一邊啃著羊腿,渾然全無了平日裡威風冷峻、殺伐決斷的一軍之帥的風範。
扈力欽毫無顧忌地坐於他身側,躲過耶律儼手中的羊腿與酒壺,大口飲酒大口吃肉,以發洩心中的憤懣情緒。
耶律儼對扈力欽的舉動早已習以為常,他惻然道:“你我都是一樣的人,我與她少年相識,她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我永遠也走不進她心中,整整二十年了,直到葛胤這個少年的出現,她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只為了這個少年,她蕭音音是希望替代蕭虹仙的位置,成為他的助力,可是這個傻姑娘永遠都不知愛不能勉強,她和我一樣都是愛錯人了。”
扈力欽痛飲一口,沉默不語,只聽耶律儼拍著自己的肩頭,袒露心扉道:“力欽,你我一直惺惺相惜,我懂你所求,你知我所欲。之所以我們要派兵助你滅北蒼,不是隻要你為大遼效忠,雖然此事讓你很為難,你與葛胤如今不得不一戰。這也只是一個承諾而已,我們助你滅北蒼,你助我大遼滅大宋,前者容易,後者難呀,那只是我與陛下畢生宏願罷了。可是你踐行諾言,兢兢業業,為兄感激不已。未來勝敗真乃兵家常事,你無須平添負擔。”
一言不發的扈力欽心緒不寧,彷彿一隻沉睡的獅子在積蓄著爆發的力量。
翌日清晨,四十六萬遼軍依然在城下叫囂,但得到的是宋軍奮力一戰的回應。
號角吹響,戰鼓震天,葛胤一身戎裝英武不凡挺立城樓,大喝道:“靖南王,這番拖延下去,也是浪費時間,不如你我之間再作較量,若是誰輸,誰便引咎辭職如何?”
扈力欽騎在戰馬之上,高舉一卷卷軸,將卷軸徐徐一抖,舒展開來,正色道:“引咎辭職又有何懼,既然比試,確實不該以多欺少,有違江湖道義,但是我扈力欽作為遼軍副帥,此等言論只屬我一人觀點。昨夜本王對耶律丞相立下陣前軍令狀,軍令狀所言:令我扈力欽在今日與你葛胤全力以赴鬥陣,若致我軍慘敗,扈力欽辭去副帥、王爵,自盡於陣前,絕不後悔,特以卷軸為證。”
此番視死如歸的悲壯之語引得四十六萬遼軍軍心大振,紛紛舉械高喝道:“靖南王威武,我軍必勝。”
葛胤聞言不禁心頭一震,看來這一場戰扈力欽已經做好了賭命的準備,讓自己甚是意外,葛胤一改優柔寡斷的柔善性子,面露果決與堅毅之色,決然道:“好,扈力欽,我葛胤決不手軟,全軍上下近三十萬人的性命在我手中,我要對得起天地民心,只要有我在,你們這些契丹人休想踏進我大宋領土半步。”
吼聲震天,氣勢磅礴,這樣的振臂一呼讓整個雄州城的軍民都瞬間熱血沸騰,頑強的抗敵鬥志迅速燃燒起來,他們齊聲共喝道:“驅逐契丹虎狼之師,誓保大宋領土不可失。”
“九宮八卦陣,二十萬大遼騎兵列陣,蕭兀納、撥裡帖、遊溪兵分三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