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子清性微寒,能解清氣,可治火熱之病,確有奇效。”說話的是這麼一位溫婉的薄荷綠裳女子,她玉容上偶染風塵僕僕的疲憊之色,但她見到葛胤、蕭音音二人時,一展如花笑顏早已將疲態一掃而去。
朱老二茫然不懂,搖首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個女孩子重金懸賞收集雞子清,這女孩子好像是從曹員外那邊來的,她花了五十兩銀子把小的家中大部分雞蛋裡的雞子清都買走了。可這雞子清賣了那麼多錢,殘留著雞子黃的雞蛋不都浪費了嘛,所以小的才生了邪念。”說著向著葛胤叩首求饒道:“葛大人您行行好,小的是見錢眼開,也是迫不得己,才做了這缺德的事情,小的日後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饒命。”
葛胤肅然道:“那你立即賠償這大娘的所有損失,並賠禮道歉,再去衙內領上十五個板子,這樣方能給予如你一樣的商販們起到模範作用,不然本官身為墨冀縣縣尉大人,何以管轄本縣呢?”
朱老二抹了一把臉上粘稠的雞子清,應道:“好好好,小的,立即去辦。”
整個街市頓刻間歡呼雀躍起來,許多百姓無比異口同聲地喊著:“葛大人英明....”
墨冀縣縣衙。
當葛胤等人剛到縣衙門口時,原先那兩個捕快馬上精神振奮起來,不敢偷半點懶,簡直判若兩人。
葛胤面容格外嚴肅,厲聲道:“守衛衙門是你兩個人的職責,若是下回再讓本官看到你們一個打盹,一個偷吃。韓捕頭,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韓捕頭挺直腰板,應道:“是,按照縣尉大人新定的處罰辦法:凡散漫怠工者,一律革職,永不錄用。”
兩個捕快不約而同地多看了蕭音音一眼,連忙作揖道:“卑職下次再也不敢了,大人請再給一次機會。”
葛胤頷首道:“好,下不為例。”說著剛一腳跨進縣衙內時,又想到了些什麼,給退了回去,斂容道:“你們的小偷小摸,不需要別人說,本官一眼就能看到,若是要做賊,手腳不處理乾淨,就甭做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便甩袖入內。
兩個捕快互相看向對方,果不其然,一個下巴睡覺時給刀柄印了一個圓柄的模樣,而且睡眼惺忪,而另一個則是嘴角殘留著沒有清理乾淨的面渣子。
這時已經到了午時,葛胤領著兩位女子到了他的堂屋。
葛胤辦公的堂屋擺設簡單,可以說是一貧如洗,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就連一幅字一幅畫都少見。
“葛大哥你一定是好官,雖然你被貶到此處,卻沒有失去百姓對你的愛戴,你方才對那幾個捕快兇的樣子,真的就不像你平時的溫文爾雅的模樣。”蕭戊曦不禁感慨道。
葛胤溫然一笑,道:“曦兒師妹過獎了,賞罰自是有度,方為圍觀之道,只是他們一開始就對我這個剛出茅廬的年輕縣尉大人,本就不放在眼裡,這裡的黃縣令是個年紀老邁的老舉人了,他自是狠不下心來,這縣令縣尉本就該相互幫襯
,若是我再像黃縣令那般好說話,這個衙門就真的就懶散下去,還怎麼能為老百姓效命呢。”
蕭音音附和道:“貫亭說得有理,可惜了這經世致用之才,這個宋帝真的是太糊塗,也罷,在此處還算得上清閒。”
葛胤否然搖首道:“音音師姐,你不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你看這縣尉是貶官,實則是明降暗升,雖在京官中微不足道,縣尉好歹在地方上是個八品的官員。本來這次烏臺詩案,我雖被牽連,按理說是要判個死罪,若不是百姓施壓,群臣無奈下,答允了陛下將我和東坡兄以貶謫罪進行嚴懲,不然哪能消得去這革新黨的心火。不過一開始來到此處,我也會覺得悶悶不樂,可經過幾日,倒覺得自在舒坦。在這裡遠離朝堂的波譎雲詭,還可以為百姓謀福祉、一展抱負,何樂而不為呢。”
蕭音音淡淡一笑,思忖道:“當我們知道你被關押起來又被貶謫時,可是非常的擔心,現在聽你這麼一說,貫亭你倒是因禍得福了。”
她見葛胤笑而不語,顯然比上次見面時日漸沉穩了許多,看來在牢獄裡定是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不然日漸清瘦的葛胤怎會又有了些許性格上的變化。
蕭音音莫名有些心疼起這個海藍青年,這三年來他沒有過上一刻的好日子,不停遇到磨難,也有了越發讓人心疼的成長,她輕輕一嘆,當即轉換話題,望向蕭戊曦,問道:“曦兒,你怎麼會來此?”
“我和阿印一知道葛大哥被貶官的事情,阿印有事走不開,便讓我替他來看看情況,有沒有需要幫忙的?”蕭戊曦應道,突然想到了什麼,疑惑道:“對了,我曾路過至坤客棧,沒有見到霜兒的蹤影,聽人說她就在密州呢,我原以為她是擔心葛大哥,可怎麼沒有看到霜兒呢?”
“貫亭賢弟啊,您今兒真是在墨跡縣出盡了威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