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輝,你與正明一起坐你父王旁邊。”
那個慵懶少年被喚作“段壽輝”,他聞言倒是朝著筱筱翻了一個不屑的白眼,可聽到有人在叫喚自己的名字,眼裡的不屑之意又濃了一些。
原來是高喬公主在叫著自己,對於這個繼母,段壽輝沒有一絲一毫的真心實意,擺著一張無精打采的臉,扯了扯段正明,小聲道:“趕緊的,他們叫你坐下,都是庶出和不待見的孩子,不過你好,沒有父母疼,但是我有父親跟沒有差不多。”
段正明聽後臉上的笑容一僵,顯得有些尷尬,雖然段壽輝這麼說,但他仍杵在那,像極了一根高瘦的柱子,許久才坐下,抬頭又見段壽輝仍舊憋著嘴,老大不情願入坐的樣子,只得又站起來半推半就才讓這個慵懶少年段壽輝入坐。
高喬公主神色凝滯,她緩緩坐到段壽輝身側,誰知道這個段壽輝硬是在這節骨眼給她下不了臺階。
段壽輝戳戳了鼻子,啐道:“哎,這一身狐騷子味道,誰受得了,來正明,我跟你換一個位置。”
“你....”段廉禮狠狠瞪了段壽輝一眼,從牙縫間逼出一個“你”字,而段壽輝饒是不理不睬,與乖巧懂事的
段正明換了一下位置之後,直接拿起筷子夾起肉放嘴裡吃起來。
段廉禮喟嘆一聲,朝段廉義作揖道:“皇兄見笑了,這孩子生母早亡,又不服從我和高喬的管教....”
“對啊,老孃死了,二孃怎麼管也管不了我。本世子便是個有爹生沒娘教的孩子。”段壽輝說話間,還略帶挑釁似得挑了挑眉鋒,自顧自得夾菜咀嚼著,渾然不顧任何人的感受。
段廉義見段廉禮早已氣得臉色鐵青,不禁尷尬一笑,而後定了定神色,淡淡地道:“無妨無妨,這孩子說話比較直接,廉禮你要耐心點。”
一直沉默寡言的高升泰突然開口道:“世子說得是,家姐高喬還是太過年輕,管不得世子,但正明郡王父母早亡,小小年紀世襲前鎮南王段廉正的王位,還要照顧家中幼弟,真是不容易,世子若學得正明郡王一星半點,那自然是掃北王府之福,更是大理皇室之福。”
段壽輝聽後微皺眉頭,他自是曉得這大理國第一才子的口才,不願與之辯駁,充耳不聞,自己吃自己的。
“正明是個懂事的孩子,帶著弟弟在納樓部戍邊鎮南,與交趾國打交道,也著實不易,孩子,你在納樓部過得可好?”段廉義手指鬆了鬆筷子,對段正明說。
段正明卻一直未動過筷子,舉止沉著淡然,通曉人情世故的他對著他的皇叔父微微一笑:“叔父,侄兒過得很好,為段家鎮守疆土,也是每一位段氏皇室後裔的職責。”
坐在餘登身旁的黑袍男子,他原本不苟言笑的面容微微柔和了許多,帶著激賞之色的眼眸瞥了一眼段正明後,漸漸透出蒼色:“如果世代的郡王都有鎮南郡王的胸襟,那哪有什麼皇室離心、宗族傾軋之事。”
兩鬢斑白的高智升兀自鼓掌起來,嘴角噙著濃濃意: “強興兄所言極是,但歷數他朝他代的亡#國之君卻將亡#國之責推向逆臣身上,卻沒有想過兄弟若是戮力同心,又豈會讓異姓之臣有機可乘呢。”
那個叫餘強興的黑袍男子正襟危坐,鬚眉間盪漾著戲謔之色:“高兄自有高見,但為臣者應做好盡忠本份,若是一個個將君臣綱常棄之敝履,而趁機篡位,那浩浩乾坤豈不混沌一片。”
葛貫亭目不轉睛地望著這個剛正不阿、渾身散發著凜然正氣的黑袍男子,他的眉目與餘登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刻出來的,這種氣勢可能會遺傳。
打從兒時見到餘登時,他就有一種對餘登莫名的敬意,好似眼前就是兩列一老一壯的錚錚鐵骨,讓他不由肅然起敬。
高智升與餘強興素有嫌隙,但高智升卻不怒反笑,但這笑意卻透著絲絲敷衍,毫不誠懇,渾濁的眼眸微微眯起:“混沌,綱常,強興兄言重了,為臣之道智升一向銘記於心,我高氏一族輔弼三朝,一直是殫精竭力,絕不敢怠慢...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