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稼身子癱軟跪在郗玉嬈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泣道:“玉嬈,你....你.....我們才相逢....又得分離。”
幾乎泣不成聲的高長稼涕淚橫流,看到郗玉嬈用盡餘下心力對自己微笑時,心中比什麼都痛,像是什麼被撕扯開似得,郗玉嬈將懷裡染滿鮮血的孔明鎖高高舉起,塞在高長稼懷裡,她微笑地說:“此生....能與你...重逢....也再無遺憾...了....”
郗玉嬈的手鬆開孔明鎖的那一剎那,竟無助地垂了下來,笑容永遠凝在她生命裡最後一刻,她永遠闔上眸目,安詳地睡去。
高長稼瑟瑟發抖的雙手緩緩接過沾血的孔明鎖,那觸手的鮮血是那麼溫熱,是那麼溼潤。
“不,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饒兒,我的傻女兒。”
在兩個人沉浸在失去至親之痛的時候,高沛風壓制著身體的毒性,身軀踉蹌地準備揮刀砍向高長稼。
扈力欽第一時間發現,一把琅琊仙刀與高沛風的刀猛烈撞擊在一起,高沛風的長刀不堪一擊,碎成兩半,他的手臂被琅琊仙刀震得顫慄生疼。
“長稼叔...”扈力欽見高長稼對自己的呼喊無動於衷,無奈將悲痛至極的高長稼打暈,準備趁亂背起高長稼離開時。
遊長植臉上陰冷了幾分,他趁著郗程南沉浸在喪女之痛時,再次揮起沾著鮮血的長劍,砍向郗程南的脖頸。
“額.....”
遊長植驚慌失措,膛目結舌,一把飛劍從後背#飛來,鮮血淋淋地從他脊背透過他胸膛,只留有滴著血珠的劍尖在胸口上,他手中的長劍“哐啷”落地。
“長植叔!”
扛著高長稼的扈力欽恍然驚覺。
遊長植這穿胸一劍果真致命,他的身軀瞬息趴倒於地,鮮血止不住地從嘴角淌出,猙獰的瞳孔閃過一絲痛苦,而後被滿目的不甘之色所取代,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扈力欽,似乎是想將他的恨意在死亡的最後一刻告知扈力欽。
扈力欽的眸子順著他身軀倒下的方向漸漸朦朧,他睜大雙眼,眸珠幾乎要從眼眶中擠出來,他彷彿從遊長植充滿不甘的瞳孔中,看到了一個小男孩騎在他的脖子上。
“啪啪,長植叔快走快走,駕駕....”
“小力欽飛嘍,飛嘍!”
“呵呵呵...”
小男孩鈴鐺般地笑聲在心田迴盪,迴盪。
溫馨的畫面漸漸被絕望與不甘給取代,扈力欽思緒紊亂,隱隱不安,莫名的恐懼籠罩在心中。
扈力欽瞪若銅鈴的星目循著飛劍的方向望去,是他,是喬裝成女子模樣的狄印。
狄印面露難色,黝黑的臉龐露出一絲愧疚,可是他如果不那麼做,死得人可能是自己的師祖,就如同郗玉嬈所說的一樣,他一直活在兄弟與師門之間。
他一直思考自己的底線到底是什麼,是隻要雙方無生命之憂,還是其他,可他緩緩與扈力欽對視著,見他的眸光從詫異到難以置信、然後是失望、最後變成了漠然時,他的心徹底涼下來,他此刻才發現,他的底線就是隻要不要讓自己親手殺扈力欽,殺誰都可以,哪怕扈力欽恨自己,他也無可奈何。
狄印低下頭,緩緩搖首,心中想到這麼一句話:“做人真的好難,難於上青天。”
郗程南猙獰狂笑著:“哈哈哈,殺,都給我殺了扈家人,我北蒼派與六空永遠不共戴天。”
扈力欽置若罔聞,死死地盯著狄印,一動不動,那眼神如鷹一般蘊含著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