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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溫柔的月光將一抹斑駁的孤影灑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晚風沙沙作響,就好像正襯托著這靜默的夜。
忽然,一曲空靈婉轉的笛音在靜夜瀰漫開來,這笛音宛如一彎涓涓細流,清脆悅耳,亦如一首田間小調,清澈恬靜,更似一段小雅古音,和雅古樸。
是誰在這靜謐的夜晚中,用笛聲撩撥風中的細弦,是誰在這孤獨的黑幕下,將一片片音符拼湊起來,低吟淺唱著來自心扉的悵惘,又是誰在這皎潔的月色裡,以百轉回腸的音律在聆聽者心田盪漾起絲絲漣漪。
她,白衣勝雪,清雅脫俗,用蔥白玉指輕輕掐著翡翠玉笛,在月影和風中,吹起如絲般纏綿的清音。
是什麼樣的愁緒,讓絕美的白衣女子,月下吹笛,漾出一脈清流。
斬不斷的思緒在腦海裡縈繞著,一段段似曾相識的畫面如一張張水墨畫卷鋪展開來。
地靈窟,素灰少年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摟著白衣女子的纖腰,旋轉旋轉,有一段心緒在那一刻親暱中開始凌亂,有一口寒潭在那一瞬迴旋中開始沸騰,有一堵冰牆在那一眸凝望中開始融化。
龍潭中,兩個年輕人執手相握,四目相望,會心一笑,彷彿一種叫情愫的火焰在心間燃燒,驅逐去來自湖水的寒意。
老屋內,一位清俊儒雅的青年手把手教著一個三歲小女孩怎麼掐孔握笛,他隨和溫潤,如一束陽光把小女孩稚嫩臉龐照亮,露出童真的笑顏。
梵音宮,一個小女孩大聲哭泣著,她死死環抱住青年男子的大腿,仰著已淚流滿面的小腦袋,嘴裡哽咽著:“爹....爹....”
稚嫩的聲音,哀怨的眼神,不捨的啜泣,換來得是一個狠心的轉身,永久的別離,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漸漸在她朦朧的眼簾裡模糊。
普什山,一支翡翠玉笛緩緩遞到白衣少女的溫潤手掌裡,蒼白的柔荑開始無助地戰慄著,清冷的玉容悵惘失色,一雙澄澈冷靜的明眸如午夜的兩淬火在風中孤獨搖曳,她玉齒緩緩咬著朱唇,血紅沁染著唇瓣,緊緊將這冰冷的玉笛握在手心裡。
鶴髮童顏的老者沒有帶一絲情緒的語氣緩緩說著:“舒師侄,這是葵兒託老道交給你,說是給你留個念想,想他們的時候可以吹一吹。”
“想他們的時候可以吹一吹”,這一句話反覆在耳畔迴響著,如魔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
他們是怎麼樣的他們,吹一吹的曲子,又是怎麼樣的曲子。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
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雞鳴狗吠,兄嫂當知之。
妃呼狶!
秋風肅肅晨風颸,東方須臾高知之。”
記憶裡,那是一個溫柔如水的母親,將年幼的她抱在懷裡,揚起幸福的嘴角,如痴如醉地吟唱著纏綿繾綣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