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嶺,赤霞峰。
夜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天空中點點繁星,宛若稀疏綴著璀璨寶石的星辰,它是在預示明天又是萬里無雲的大晴天嗎?
在這萬里一碧的蒼穹下,又有幾個人彷徨無助地在黑夜中摸索著前方的道路,人生何嘗不是這樣苦苦地尋尋覓覓,卻註定揹負著冷冷清清的憂傷,而青衿少年,你的劍眉又是為了誰緊緊皺起,舒展不開的是愁,還有憂?
“葛公子,你得小心點,時值夜晚,猛禽野獸隨時都會出沒。”
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衫,玉容溫婉清秀,氣質秀外慧中的女子說道,說罷,“嘎吱”一聲,白鞋踩折了一地的枯枝。
是夜太靜,還是這裡太過靜謐,連鳥獸飛禽的叫聲都沒有,這詭異的靜,讓人更加不敢鬆懈,緊繃的腦神經又旋成了圈。
葛貫亭溫然道:“阮師姐,貫亭堂堂男兒,不需要擔心,倒是你們女兒家的,千萬要再三小心。”
阮敏身旁的宋詩瞄了葛貫亭一眼,喃喃自語道:“這個蕭虹仙還真是好福氣啊,找到這麼一個青年才俊,真是走狗屎運了。”
忽地,葛貫亭懷裡驟然爆開一團光球,耀眼奪目的金光穿透薄薄青衫,灑在一地的枯枝落葉,宛如無數點墜入凡塵的精靈,無憂無慮的享受著這大地這塵土厚重而又淳樸的氣息。
倏忽間,從他懷裡鑽浮出一塊泛著祥和金光的印鑑,那是佛門寶物「浮屠印」,它的出現,確實如暖暖陽光般照亮了整個林子。
“啊!”
右上角傳來一聲驚慌失措的慘叫,饒是一旁原本安然無事的宋詩腰眼被一條又粗又壯的虯枝纏縛住,以至於動彈不得,她的身後站著一抹黑影。
這黑影隨著「浮屠印」的光亮照到,黑影越來越清晰明顯,它竟然是一棵龐大的樹妖,樹身必須是三個人合抱那樣的寬度,沒有臉。
盤根錯節的枝幹作為頭髮,但又當作手用,綠簇簇的虯枝死死地環住宋詩的細腰,發出‘呦呦’的怪叫。
寒光一亮,阮敏手中長劍隨著劍身揮舞抖動發出‘嘀鈴鈴’的響聲,劍光如霹靂雷電刷地砍斷了那虯枝。
誰知一抹綠波沿著切面‘嗖’地竄出,靈活宛如竹葉青,儼然被切斷的虯枝又藕斷絲連,完好無損地重新束縛著宋詩,此外,又從底下竄出一條虯枝將她的兩足纏裹在一起。
“好個猖狂的妖孽!”
阮敏杏目圓睜,怒不可遏地再次揮劍斬下去,身後陰風鼓盪而起,‘呦呦’聲此起彼伏,一束金麥子色澤的劍氣沖刷襲來,從她身後的那個樹妖的上身穿透而過。
‘咻’地掠過阮敏頭頂,不留一星半點兒的痕跡,一股腦直直鑿入遠處無窮無盡的黑暗中,隱沒而消失不見蹤跡。
原來這束劍氣是出自葛貫亭之手,他急道:“阮師姐,我們已經進入樹妖的巢穴,萬萬不可輕敵。”
阮敏聞聲點頭,小心翼翼地持劍朝葛貫亭走去,一團肉球飛身攔在路邊,定睛一瞧,饒是一隻‘呱呱’直叫的大蟾蜍。
它的背部駝著一團土黃色大肉瘤,一雙眼球有一半是露在外面,好像只要稍微挪動,就會掉了出來。
看來是來者不善,葛貫亭高舉「浮屠印」,從印鑑口噌地亮起一抹金芒,煥然直照住大蟾蜍全身。驚詫地是,那大蟾蜍彷佛被這抹金芒打破了真身,它竟然從實物變成虛相泡影,而後瞬間支離破碎,碎成一地的枯枝殘葉。
驚詫喜悅之餘,鬆懈之心大漲,自然有了敵人的可乘之機,‘嗖’地一個鞭子狠狠拍擊在他的手背上。
火辣辣的刺痛感倏然燃燒他的手背,下意識鬆開了那志得意滿的「浮屠印」,虯枝靈動依然,發現了有可趁之機。
虯枝分叉生出五個枝節,儼然形成一個枯槁的手掌,一個猴子撈月,等葛貫亭轉身發現之際,那「浮屠印」早已被牢牢抓在樹妖懷裡。
葛貫亭雙掌緊握成拳,甫一抬臂,妄圖射出兩束劍氣給予它重創,奪回「浮屠印」,拔地而起長成的樹妖擋在了那個大樹妖,接連異軍突起的綠簇簇樹妖。
十幾個把中間那個大樹妖圍拱在一起,全部一致亮起一雙綠熠熠的彷如貓眼一般透著絲絲詭異與陰涼的眼睛。
在這漆黑一片的夜晚,除了月光,除了流轉在「浮屠印」的那抹金色光暈,就剩下了這無數點如綠色磷火的妖眼,盯著這兩女一男,讓人不由自主地心顫和心寒。
“師姐,這些樹妖是斬不斷的,用火試試....”
宋詩這一語確實是正中要害,但是還不由她說完,她身旁冒出一團綠霧,凝鑄成一隻背馱肉瘤的大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