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宗頂峰上,風輕雲淡。白鶴悠悠,白雲悠悠。
就這樣,鄧顏與老道住了下來,偶爾到前山棋臺看人對弈。
縱橫十九線刻成的巨大棋盤,所有人身在其中,皆在執子、落子,棋魁盛會雖未正式開始,眾人卻也興致高昂。
亦可說是樂此不彼。
唯有這塊巨大的棋盤卻是無人落子。
見數千人孜孜不倦兩兩相坐著,抬手落子間神情嚴謹,實則早就算好了接下來的三子甚至十子以內的棋路了。亦有舉棋不定者,愁眉苦臉抓耳撓腮,心中計算著這一子是否該落下?對方又會如何落子?自己下一子又要落於何處?可謂是百思不得其解。心神耗損巨大,想著想著就被人抬走的也不在少數,棋盤上黑白之間便又多了一抹色彩,除了鮮紅亮麗之外,餘溫尚且未消。
“啊!”又一人被抬走了。
鄧顏就想啊,這些人真的就有這麼喜歡下棋嗎,師尊便說道,棋者,智也。
師尊雖是這麼說,不過鄧顏卻不以為然。
再說這個張有棋,他與人對弈的時候,總是落下一子就催促對方快下,等到對方落子後,便又讓人收回去,自己則又重新落子,這一來二去的,便就沒有人再願意同他下棋了。也就只好同鄧顏一起遊走在數千名棋者中間,看著他們對弈。
“鄧哥!要不咱倆下一局?”張有棋認真詢問著鄧顏。就見鄧顏搖搖頭,笑了下,“還是算了吧,其實我對下棋沒興趣。”
聽到這話,張有棋便就只好沒再提了,而是同鄧顏一同停住了腳步,瞧著旁邊席地而坐的兩人以及他們之間的棋盤。
棋盤上黑白分明,黑子優勢顯而易見,白子唯有逃之又逃,黑子則堵而又圍,彷彿大局已定。
再看對弈的二人,臉上的神色正與這棋盤上黑白兩色棋子的局勢一般。執黑子者,神色自若,彷彿早已看透了棋盤上的一切。執白子者,則顯得焦慮氣燥,眉頭緊皺著,執子之手,輕微顫抖。
見他舉棋不定,張有棋突然就說道:“讓他圍,從後斷他。”
對亦的兩人,包括鄧顏,皆是扭頭看了看他。突然執白子的人,伸手就在棋盤上揉了兩下,起身道:“不下了!”且扭頭走去。
棋盤上凌亂的棋子,已然被打散了,張有棋心中疑惑,為何這人突然要發脾氣,鄧顏同樣不解,就聽另一人說道。
“不用在意,他這是故意的。”執黑子的人,緩緩將棋盤上混亂的棋子整理好。
鄧顏皺眉道:“為何?”
“因為這樣他就可以不用輸了。”
瞧著這人整理好棋子,便起身離去了,張有棋撇了撇嘴角,方才是真的被嚇了一下。
“張有棋!敢不敢同我下上一局?”於不歸高聲道,正朝著這邊走來。
鄧顏沒說話,看了一眼身旁張有棋臉上的神色,道:“算了!別理他。”
張有棋想了想,隨後點頭。
不過於不歸已經來到了跟前,且說道:“我已經被棋宗內定了,過幾日就是這棋宗的棋生了,哦!對了!我忘記了,你還沒有透過棋生的考核!”
於不歸嬉笑的看著他,滿臉笑顏上,絲毫沒有掩飾住鄙夷不屑的神情。
張有棋雙手微顫,沉聲道:“下就下!”
只見於不歸搖搖頭,笑道:“你已經沒有資格同我下棋了,有本事就先成為棋生再說吧,我等你。”
於不歸不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鄧顏,而後就轉身走了。
張有棋不說話,他的身形在顫抖著,於不歸能夠透過棋生考核,這他並不意外,突然就嘆了口氣,道:“走吧,不看了。”
鄧顏點點頭,在回小庭院的路上,忍不住問道:“什麼是棋生?”
“你不知道?”張有棋彷彿有些驚訝,鄧顏怎麼什麼都不知道,輕聲道:“棋宗有一處殘局,聽說是兩位棋主佈下的,想要成為棋生就要解開至少三子棋路。
“解開十子棋路則直接成為棋士。”
“解開十五子棋路,便能成為棋宗的棋衛。不過還沒有人能夠解開十五子棋路。”
“那你解開了几子?”鄧顏有些好奇。
張有棋頓顯失落道:“一子都沒有。”
鄧顏怔了下,隨後笑道:“沒事,慢慢來!”
張有棋咧嘴笑了笑,沒有說話。
氣氛一下就沉寂了下來,兩人回到小庭院,就見老道與那個年輕僧人正在石桌前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