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第一道曙光照在整個三車村。
三腳木架上,三片木葉隨風轉悠的同時,攪的曙光忽明忽暗,同時吹動一旁水車濺出的水絲灑的更遠。
李真浪悄悄起身,離開大風車下,感受臉上涼爽水絲的同時,瞧了一眼三車村各家緊閉的房門,也沒去打擾他們,就是原地舉起雙手,扭了扭嫩腰,朝著村外走去時腳步很輕。
身後的大風車攪動一陣強風,吹的少年衣衫鼓起,長髮繞到眼前,兩條藍絲帶長飄不已。
清早的三車村,格外冷清,小黃狗領著三隻母雞,兩隻鴨,一隻大白鵝,就像是巡視村子一樣,走來走去,又一同停下步伐,注視著少年離去。
“汪~”小黃狗叫了一聲,示意大家跟上。
青鳥在昨夜就回到菩提古樹下了,雖然她很喜歡同三車村的孩子們玩,但也給自己定下了一個規矩,那就是回去過夜,不然樹爺爺會擔心的。
李真浪知道,其實青鳥是怕菩提古樹沒人說話,果真是個傻姑娘,菩提古樹活了幾萬年,什麼空虛寂寞沒經歷過,也就青鳥會擔心,要是換成他李真浪,那可別提有多安心了!
這位昨夜神似神棍的藍衣少年,出了三車村,沒有回頭,直接就朝著南方迎風走去。
菩提古樹在他身後,三車村的北邊,山河源的南邊。可李真浪沒打算回去道別,因為離別的感覺他不喜歡。
藍衣少年獨自走在晨曦下,不緊不慢,感受著兩旁野林散發出的清新朝氣,心中想著南域到底還有多遠,藍衣身形漸漸就遠離了三車村。
昨夜,李真浪送了一架大風車給三車村的村民,說笑讓他們改成四車村,本來就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村民們倒是非常的贊同!
那位年顯老態的村長還說了,等下次官部再來丈量村子土地的時候,就順便將三車村改成四車村,對於李真浪昨夜化身神棍一事,也沒多加追究,也算是預設了青鳥能夠保佑他們村子。
李真浪邊走邊笑,心情極好,能夠為三車村留下點東西,而三車村的村民也都喜歡,這讓他感覺也還不錯。
聽三車村的村長王富貴說,往前再走五百里,有一大城,叫洵城,他們三車村就屬於洵城管轄。
洵城的城主是大源皇朝的一位藩王,還說洵城很大,足足有百萬人口,是大源皇朝為數不多的重城之一。
當李真浪問他有沒有親自去過時,那佝僂老態龍鍾的王富貴只說道,在他年輕的時候去過,大概也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李真浪無奈笑了笑,豈會不知一年小變,十年大變,百年鉅變的常理,所以也就沒再細問下去。
不過,就算是問,那王富貴也知道的不多,其實這位佝僂老者,年輕時也就只是去過洵城城門口,進都沒有進去,也就只是瞧了幾眼洵城的兩扇紅木嵌銅大門,所知也是聽旁人說的。當然,這些往事他肯定是不會同人說道。
李真浪腳步很輕,也很快,也已路過好幾個村子,雖說都是一些個小村小莊,可能夠遍佈開來,也比山河源的那頭要繁鬧許多。
想到山河源,李真浪驀然就想起了那個小姑娘,只希望她能夠快樂成長,別被世俗的眼光所影響到。因為有些人童年的不幸,是需要用一生來治癒的,這一點,他很明白,所以才給姚守貞講了帝舜的故事,就是不想小姑娘幼小的心靈殘缺不全。
好在還有叫他李真浪一口一個姐夫的小男孩王大罐願意接納姚守貞的一切,倒是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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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隱世俗半世外的小漁鎮上,姚守貞同王大罐朝著鎮子的東頭走去,小姑娘臉上神色決然,就像是做下了什麼決心一般。
王大罐拎著兩條醃製晾乾的鹹魚,另一手緊緊的牽著小他三歲的姚守貞。
小婦人,也就是姚守貞她娘,站在後面,兩手緊握在身前圍裙上,盯著倆孩子漸漸走遠的身形,緊張欣然的臉上滑落下兩道清痕,流至嘴角,可小婦人覺得很甜。
“哭啥子!”中年胡茬漢子瞪眼說了她一句,隨後就伸出粗糙滿是裂紋的大手,小心翼翼的給小婦人抹抹臉,也不敢用力,生怕刮花了小婦人的白嫩臉蛋。
小婦人喜極笑道:“咱守貞命苦,治不好眼睛,都不敢去讀書,今個竟然一大早就說要去讀書,我高興!”
漢子沒說話,臉色嚴謹,眼光泛花,將小婦人摟在懷裡,一同瞧著兩個孩子走去,心裡暗道,我姚鐵一生都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扶門而立的姚不拎,瞧著兒子兒媳那副膩歪的舉動,沉聲咳上一下,苟頭背手朝著老槐樹走去。
鎮子的東頭,年僅二十歲的儒風少女,身著一襲青衫,看著一臉決然的小姑娘,問道:“姚守貞,你是來讀書的嗎?”
姚守貞點點頭,沒說話,生怕一開口,心裡的那股勇氣就漏了出來,然後跑掉!
塾堂的孩子們聽到外面的動靜,皆是扒窗扶門,朝著外面看去,見到是姚守貞,當下就嚇得不敢再看,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回到位置上做好。
一旁的王大罐道:“夫子,守貞來讀書了,我要和守貞坐一起,這是守貞的學費!”說著就遞出兩條鹹魚。
少女點點頭,收下兩條鹹魚道:“快進去吧,找個位置做好,一會就要開課了。”說著伸手摸摸姚守貞的腦袋。
姚守貞當下就開心的不得了,眼前女夫子竟然也沒嫌棄自己,早知道這樣,就該早點來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