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酒家後院。一張竹筒梯子支起,靠在東邊的兩間房屋前,李真浪坐在屋頂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指向遠處的黑夜道:“壺哥,你知道嗎,如今我的眼前就如同這夜,黑漆漆一片,看不到盡頭。”
旁邊的二壺同樣手中拎著只酒壺,喝上一口,道:“我的眼前也是這夜。”
“哈哈。”李真浪笑了起來,抬手與他碰下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隨後眼神迷離躍動著兩道光芒。
他看著前方說道:
“我不知道以後得路該怎麼走了。壺哥你說的對,我們皆是普通人,有些事力不能及,若要強行插手,也只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麻煩與危險。”
李真浪笑著獨自再喝,即使他知道了這個江湖有何不同,可當下還是一點變強的法子都沒有,拜個師傅,入個山門,這是他腦海中唯一能夠想到的變強路子。但,該去哪裡拜師?去哪裡入門?這些都是眼前的大問題,同時也不敢保證就會有人願意收他為徒,教他本事。
這讓他心中感到有些疲憊不堪了。
若是不盡快解決拜師的問題,那還談何脫離月狼王的掌控呢?
可眼下他也不能離開此地,他相信,只要自己一走,那二壺與掌櫃的定會死於月狼王的手中。
李真浪拿著酒壺的手微微用力,心中對月狼王那種將他李真浪當成“圈養”的態度,很是不爽。
二壺點點頭,笑了笑,長嘆一聲,其實心中也是明清著呢,只不過生於平凡,卻有一顆不平凡的赤心,說好聽點,叫做心高氣傲,一身正氣,可要說白點,那就是心比天高,不甘平庸,難聽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是苦於自身能為所限制,縱使不甘,你又能奈何?
再說了,這個世間不甘的,又豈止他們兩人?
二壺也是讀過書的,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命,都是命啊,本命如此,你能奈何?哈哈。”二壺失聲笑道:“我連父母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一個正常的名字,二壺,二壺,多難聽啊,哈哈……”
就在幾個時辰前,若不是李真浪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直到把那青衣女子,不知是叫心軟了,還是叫煩了,就聽她冷冷的說了句滾字,若不然,那恐怕,李真浪可就真的要死在那青衣女子劍下了。
對此,李真浪只覺得到心中異常委屈。
本是好心救人,卻是弄成了這般樣子,任誰都會委屈,不委屈的絕對就是個大傻逼!
只見,李真浪扶著瓦片小心翼翼的站了起身,且舉手中酒壺,一向明月,大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我心向明月,提壺朝天問。前路漫漫,大道幾何?”
二壺一笑,也沒說話,就是聽他再次說道。
“故人難回首,有淚不敢彈。換新衣,心依舊。一世芳華絕代,持夢蹬天闕!”
“江湖有浪,我,就是那最大的浪!”
“我,要做那最大的浪!”
“浪上九重天闕,摘星攬月睡嫦娥,我,要浪!”
“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李真浪已是處於醉酒狀態,一副瘋癲姿態,借酒撒潑。
二壺也只是笑而不語,他知道李真浪喝醉了,倒也沒問那嫦娥是誰?又為何要睡她?還上月亮!
屋頂上的夜,風,原本就大,吹的少年單薄的衣身呼呼作響。
二壺抬頭驚訝的看著他,不時的喝上一口,就聽李真浪說著說著又唱了起來。
“誰青春無悔~敬勇敢一杯~逆風踏凌霄~以光散黑~”
“誰心中有淚~掙扎於是非~還假裝無悔~為愛贖罪~啊媽耶!”
一陣瓦片落地聲,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亦伴隨著一道酒壺破裂的響聲,令那真情流露的歌聲戛然而止。
“真浪!”
二壺慌忙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低身弓著,小心翼翼的順著竹筒梯子下去。
屋頂上。
月,依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