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浪點點頭沒有說話。
同二壺坐在櫃檯後,微低著腦袋,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野兔,可眼角的餘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瞥向那名聲音嘶啞的男子。
那男子渾然不在意身上還在往外溢位鮮血的傷口,只是獨自倒酒、喝酒……
又像是在沉思著心事。
李真浪就這樣偷偷瞄著他,也不敢吭上一聲。
倒是旁邊的二壺比較鎮靜,這種事,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不知過了多久。
屋外的小雨停了。
那男子起身扔下一袋錢,看向櫃檯後的兩人,開口道,“夥計,‘賣’個訊息給你們,荒漠五兇已死。”說罷,他就朝著屋外走去。
李真浪抬頭看向那孤刀男子離去的背影有些失神,心中對這個江湖莫名有了一絲失望。
“別看了,趕緊收拾一下吧。”
二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隨後嘆了口氣,徑直朝著方才那孤刀男子用過的桌子走去。
李真浪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臉,長舒了一口氣,道:“二壺哥,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正在收拾桌子的二壺,聽到他這麼問,當下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說道,“好人壞人,誰知道呢……”
二壺的語氣有些落寞,這個問題,他記得小時候也經常會問掌櫃的,可掌櫃的說,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管的,記住,我們只是普通人。
李真浪搖搖頭,揮散心中的愁意,幫著二壺收拾那一地的血跡。
“真浪啊。”二壺溫和道,“記住,我們只是普通人,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除了選擇獨善其身外……沒有辦法。”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很嚴肅,眼神很清澈很平靜。
李真浪再次點了點頭,心中覺得二壺說的是對的,並沒有因為這番話就認為二壺是那種比較冷血的人。
可他不知道。
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二壺,也曾有過行俠仗義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兒時願望。
只是,被這個現實所磨滅了……
屋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二壺在一張紙上寫下“荒漠五兇已死”六個大字遞給李真浪,讓他貼到門口木欄上。
李真浪有些不想。
二壺看著他道,“去吧,為了我們自己能夠活著。”
李真浪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走出了屋外。
那倒在泥水中的幾人依舊沒能起來。
入夜。
李真浪打著一盞白皮燈籠,佇立在小小酒家門前,靜靜地看著二壺將幾具屍體裝上一輛木輪板車。
他在為他們收屍。
李真浪走了過去,看著車上的幾具屍體一時無言。
此刻,他不怕了,只是感覺到心口難受,難受的喘不過氣來,一顆心很沉很重。
這個江湖,真的是一點“王法”都沒有嗎?
就這麼隨意殺人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