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一張奢華圓桌的兩邊,季禮瞥見了一個虛幻的影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對面,用那似有似無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他還沒有睜開眼,彷彿從來就沒有過眼睛一樣。
但卻依舊能夠視物,且視線比睜開眼還要更加清晰,彷彿世界上一切的痕跡、細節都能被無縫捕捉。
一段段黑色的線條,勾勒出的夢幻場景,他看到自己坐在了圓桌前,與某個未知的東西對立而坐。
”咚咚咚!“
不安的聲音在靈魂深處奏響,時而極遠,時而極近。
季禮看到了擺放在桌上的兩隻手,黑線隨著視線的挪動而快速堆疊,讓他見到了一雙蒼老幹枯的骨掌。
它們像是陳年樹皮一樣,乾巴巴地貼在細長的手骨上,卻又與那張發著金光的圓桌黏黏地粘在了一起。
這雙手已經不知擺在圓桌上多少年月,彷彿它們成了在這張桌上生長出的樹枝,卻又早已枯死。
“這是我嗎……”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喉嚨裡,滿是歲月沉積下的塵埃,他見自己如同一個自墳墓中復生的屍體。
一切都已在無情而殘酷的歲月中枯寂。
不……
還有一個還在生長,是那頭漆黑濃密的長髮。
它們是唯一沒有散發著死亡氣味的組織,彷彿與季禮本就不在一體,擁有著某種獨立生命。
這些長髮已經非常延長,從頭頂一路披下,灑在背後、圓桌、椅子、及這具“屍體”的腳底。
季禮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他不敢睜開眼,也不敢直視圓桌的對方。
無論是自己,還是對面,這二者竟然都讓他升起了一種不可直視的恐懼感。
這張桌上,擺著一些此時此刻的他不應該看到的東西。
它們是十張黑色紙牌——從1到10。
還有七顆風乾的人頭骨。
但七顆頭骨之五已完全碎裂成了兩半,只剩其二,正用那漆黑幽秘的的骷髏,緊緊與之對視……
“來不及了!你快……”
不安的聲音越來越近,卻又被立馬趕的很遠。
“你…輸…了……”
一陣令場景即將破碎的聲音,帶著讓人神魂顫抖不已的聲音,鋪天蓋地的砸來。
那聲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幾乎不可稱之為人類的聲音,但卻又是人類足以辨識的字眼,裹挾著碾碎一切的可怕力量。
整片蒼穹都快承受不住那三個字,圓桌這個死物也在發抖搖晃,尤其是桌上的那十張牌,那僅存的兩顆完整頭骨。
季禮聽清了,這個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實質正是對面的那一位虛無!
“季禮!季禮!!季禮!!!”
不安的聲音在夾縫中還在喋喋不休地擠進耳朵裡,所有的事情在這一刻都要崩潰,包括這具像是已死掉的身軀。
但那前所未有的震動感,卻讓長死在椅子上的身軀也在隨之顫動,乍一看不像是被摧毀,甚至可以解讀為“復生”!
種種碎片,種種異象,在那三個字的襲擊中紛疊而至。
倒懸與正立的餘老街,妖異而閃耀的紅色圖案、沉寂的101、兇險的201、如夢的6002、失蹤的1001與1002……
消失的大眼娃娃,消失的梅聲,消失的潼關、常念、藍羽……
季禮在這圓桌前,看到了過去、現在與將來,它們全部堆疊在了一起,像是要將能夠告知的一切全都頃刻間擠進他的腦中。
趁著……他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