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到這,他又看到了解正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面的眼睛,平淡而又安靜。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解正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恐懼。
明明現在解正只剩下一隻胳膊、一條腿,可只是一道目光就足以讓他心神不寧。
要說話的話被憋回去,楊守義情緒變得壓抑起來,花白的鬍子顫了幾下最終坐回了原位。
他剛剛坐回去,於行立馬慘叫一聲,聲貝之大彷彿整個房間都被震一下。
潼關瞳孔一縮,他始終觀察著白蠟燭,發現此刻正燃燒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尺度剛剛好。
而解正抬頭環視了一圈房子,將身子朝著正門的方向挪動著,
仔細看了一眼門縫的位置,繼而對著潼關重重地點下了頭。
他倆的舉動被楊守義完全看在眼裡,眼珠一轉他也往門口處挪了挪身子,緊跟解正的行動。
“來了!它開始了,我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慘叫,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叫聲!”
於行的精神再一次遭到重創,在只有他能聽聞的世界裡,肢體撕裂與鮮血飛濺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甚至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彷彿真的有血濺到他身上一樣。
“只有他嗎?”
這是解正問的。
潼關在沉默中仍然緊盯著那根蠟燭,他明確地發現這根蠟燭竟然停止了燃燒。
雖然它的表面依舊呈現燃燒的狀態,可蠟身並沒有下降,現在的燃燒只是假象!
這一現象,與當時每一個互動點出現時,如出一轍。
潼關將手頭的煙丟在地上,也沒來得及去踩滅,猛地從床鋪上跳到地上,三步並兩步衝到寢室大門。
手掌緊緊攥在那道略顯老舊的房門把手上,用力往內一拉。
在楊守義震驚的目光中,那道原本嘗試過無數次,根本無法開啟的木門,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被潼關拉開。
走廊中的涼風終於找到了侵襲的入口,瘋也似的朝1012宿舍灌。
白蠟是那風中殘燭,火光有了一絲熄滅的跡象。
楊守義見狀眉開眼笑、欣喜萬分,老胳膊老腿此刻變得異常迅捷,瞬間從床上跳下,就往潼關拉著門的胳膊下空隙裡鑽。
但在即將邁出門的那一刻,他餘光瞥見了解正帶著冷笑的面容,以及身形被潼關死死地按下。
他無法直腰,生門的出現讓他喪失了理智,否則他不會轉過頭再度質問潼關緣由。
可潼關也又一次聲音溫和地說出一句話,卻讓楊守義心涼了半截。
“這門不是生路,邁出去就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