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裡度便又問向董先:“董先,當日岳飛到底是如何凌轢同列的,請細細道來!”
“是的,大人,當日我等抵達廬州,沒怎麼歇息便接到了濠州失陷的訊息,於是便又一路急行奔赴濠州,卻在抵達定遠縣時接到了前方探子回報,說楊軍在濠州遇伏,張軍雖出兵救援,但亦死傷慘重,而韓軍雖在次日趕到,但亦敗退,而金人亦已北遁,嶽相公一時悲憤,便對張憲道:『似張家人,張太尉爾將一萬人去蹉踏了!』,隨後又對我道:『似韓家人,董太尉不消得一萬人去蹉踏了!』”
“如我沒理解錯,這蹉踏應該就是蹉揉踐踏之意,岳飛如真有說過此話,那也僅是說張韓兩軍不中用而已,這種話難道也不可以講的嗎?”
董先便繼續道:“回大人,在下認為此話並沒有講錯!”
“哦?既然沒有講錯,那你為何又要到大理寺指證岳飛說過此話?”
“回大人,在下之所以會到大理寺做證,其實也都是形勢所迫,只因前一日秦檜有曾召見過我與王俊到其府上,說我家嶽相公盤踞鄂州、蓄意謀反,此次召見我二人便是要再多蒐羅一些不利嶽相公的罪證,以稟奏聖上,王俊便率先告發嶽相公曾自比太祖且還在淮西之戰辱罵過皇上,到我這裡時,在下如不開口,一來擔心會遭秦檜打壓報復,二來則更擔心會遭到王俊的記恨,於是便挑了這樣不痛不癢的兩句出來,算是以求自保!以在下看來,此話一沒講錯,二就算被追究,也應不算什麼大錯!還請嶽相公能夠原諒在下……”
董先講到最後,就也衝岳飛拱手施禮。
岳飛則起身道:“董兄根本不必介懷此事,我岳飛向來行事坦蕩,既然真有講過此話,自不怕承認,所以自不會怨恨董兄……”
“張憲,既然岳飛自己業已承認,我再問你,你當時可有聽過此話?”
“回大人,在下承認,確實聽到過此話,但就如董先所講,嶽相公此話並無講錯,那張韓兩家的兵馬確實是十分的不中用,如他們當時在濠州能夠多抵擋哪怕一日,嶽相公與我等也不至於白跑一趟,更不至於讓金人從容北遁,所以還請大人明鑑!”
“咳咳!”白裡度清了一下嗓子,才接著道:“張憲講的沒錯,三月十二日,岳飛大軍已然抵達定遠縣,如張楊大軍能夠謹慎前行,再算上其後趕到敵軍後方的韓世忠水軍,那麼便可對金軍形成包圍之勢,故張楊大軍只需與金軍晚交戰一兩日,又或者張韓大軍在交戰後能夠多抗住一兩日,岳飛所率大軍便也可以及時投入到戰場當中,那這場濠州之戰的最終結果,或許就可以改寫了……”
堂上的眾位大臣,包括兩側的衙役也是紛紛點頭。
“所以說,岳飛在悲憤之際,說出張韓兩家兵馬不中用之話,也完全就在情理之中,正如董先所講,此話一來並沒講錯,二來也並不算什麼大錯!張俊與韓世忠同為武將,自不是斤斤計較之人,相信這二人即便是面對面聽到岳飛對自身給出這種評價,也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張俊!我這話說的沒錯吧?”
張俊也當即答道:“大人講的沒錯,在下對此評價並無意見……”
“好,既是這樣,本官在此宣判,岳飛的第四項罪名,即所謂的『凌轢同列』,並不成立,各位大臣,包括皇上在內,可有不同意見?”
“……”公堂之上,頓時一片安靜。
出現這種局面,估計也應該就是因為趙構在場的緣故,所以原本積極表態的眾位大臣也自然是不敢隨便開口。
白裡度也隨即將目光望向了趙構。
此時的趙構也已翻看完了先前的堂審筆錄,在將那一摞紙放到一旁的一張小桌上後,便站起了身形……
“朕看完了先前的筆錄,並且也旁聽了剛剛的審案過程,既然嶽卿家策劃謀反與抗旨逗留的罪名並不成立,那這凌轢同列的罪名,在朕看來,也應是不成立的……”
有了趙構的這句表態,堂上眾人隨即便開始紛紛附和,很快,這第四項罪名不成立的判決便被全票透過,副本任務【審案】的任務進度也已達成了75%……
“反常!實在是太反常了!這趙構不也應是想殺岳飛而後快之人嗎?怎麼會在這裡輕易妥協?”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裡度深知,這趙構會自己跑到公堂上,也肯定不會是沒來由的,多半就是系統不想自己任務完成的過於輕鬆,而給自己增設的障礙,那麼接下來岳飛剩下的這最後一項罪名,也就是所謂的指斥乘輿,也自然就不會太輕鬆,甚至很可能還會有坑等著自己……
白裡度瞬間就回想起剛剛岳飛站出來承認的那一幕,如果一會自己審理時,這岳飛也蹦出來大方承認其確實罵過趙構缺德,那自己又該如何來應對呢?估計這一環也應該就是所謂的坑吧。
在陷入沉思的時候,白裡度也不禁就感覺到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