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一笑,抬手,指著外面,輕聲對桑卓說:“那就再麻煩你一件事,幫我把師父他老人家請出來,喝杯茶。”
幽暗的密室裡燭光搖晃,照著女人的臉。
半面仙子,半面羅剎。
……
藥皇被桑卓禁錮住帶進來的時候,忍不住盯著那半張臉發愣,面露痛色,彷彿在恨罵她為何這樣糟踐這具身體。
因為,完好的那半張,是屬於他徒弟式微的臉。
蘭疏影扯扯嘴角,又一次覺得自己的出場真是像極了反派。
“師父為何這樣看著我?傷在我身,痛在我身,總不至於牽累到煉丹房裡藏著的那位,不是嗎?”
藥皇對她厭惡至極:“你這惡鬼,不但上了式微的身,還毀她皮囊,讓她有家回不得,實在可恨!”
“呵呵,她是這麼告訴你的嗎?”蘭疏影把玩著手裡那枚雞蛋大小的銀鈴,搖搖頭。
其實她每變一次口型都會扯到未愈的傷,很疼,但還能忍受。因為,更疼的體驗,她已經在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鈴鐺裡感受過了。
現在只是皮肉之苦,怎比得了作用在靈魂上的千錘百煉?
一次次碾碎再重塑,那種程度的痛苦,幾乎能讓意志最堅定的厲鬼寧可自散怨氣,也不想再多熬半刻。
“我有些醉後的玩笑話,無人可訴,就說給您老人家聽聽,不必當真。”
說是醉後戲語,可是她只是神情戲謔而已,哪裡有半點醉意?
“你那徒兒活了兩輩子,可惜都是蠢蛋,一次,兩次,全都是被人剜了心臟、供人食用的下場……咦,她沒有告訴你這些嗎?呵呵,想來是羞於開口了。”
“有人去跟劍皇說了那顆神丹的事,他們就把式微抓去了。她第一世就很喜歡那個葉星河,喜歡到什麼地步呢?讓我想想,應該是恨不得為人家掏心掏肺吧,所以說,就算被取了心也只能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是這重來一次,還是一樣的結局,我也就想不明白咯,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無私的人呢?”
“她是你教出來的,或許您老能為我解答?”
藥皇大怒:“你這惡鬼休要胡言,式微從小熟讀詩書禮經,懂得自尊自愛的道理,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分明是你強佔她軀殼,騙過了她,又想來矇騙我!”
“我剛才就說了,戲言罷了,我說我的,你聽你的,要是聽不下去了就只管把耳朵一捂,或者當作我們從來沒上過雪原,也從沒在這座城裡見過你。”
蘭疏影有些倦了。
想起藥皇剛才誇讚式微的那些話,蘭疏影笑得很諷刺。
“是啊,她不但熟讀詩書,還深知過河拆橋的道理!是她需要幫助才引來了我,我幫她報復那對賤人,也給了歸雪山莊教訓,這會兒又巴巴地來這救你……嘖嘖,也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毀至寶是為的誰?”
“我前腳剛走,你們師徒倆就湊到一塊想著怎麼算計我。”
“我冒著生命危險,在跟祝融族長周旋的時候,跟至寶打交道的時候,你們在哪?嗯?你們龜縮在煉丹房裡,商議著怎麼借刀殺人!”
藥皇被她驟然的怒火弄愣了。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這些的,聽完這些話,他忽然感覺老臉火辣辣的,兩片薄薄的嘴皮子像掛了千斤秤砣,完全答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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