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言再次看向梵妮.羅根問道:“羅根副營長,是達倫司令官,讓你多運載一臺醫療艙來,安排你在這裡做後勤支援的嗎?”
“是的!莫團長。因為將士們是在水下作戰,達倫司令官,還命令那兩艘後發的中型飛艇,各搭載了5臺醫療艙。為一旦出現的危重傷員,提供及時的救治!”梵妮又一個立正,脆生生的回答到。
太史言看著這位戎裝素裹,瓊面英姿,容貌只稍遜於蜜拉貝兒的女軍官,在回答自己的問話時,神色莊嚴恭敬,可她那雙淡灰色的瞳孔,眼波迷濛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狡黠,讓他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
不過,這時候他也沒心思去較這個真兒。再說,達倫司令官的這種安排,也非常合理,沒啥好詫異的。
可事實上,達倫中將根本沒讓梵妮.羅根,運載醫療艙過來。最初的命令,只讓她來接上戰俘後就返航。
是梵妮自己央求達倫司令官,讓她也運載一臺醫療艙過來,留在這兒策應後勤。她說:身為軍人,她要在戰場上和自己的戰友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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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真正的目的,和獨立團的其他軍官一樣,那便是:莫團長是如何打敗敵方主將的?他們是沒能力見識了!但,能目睹團長會用何等的神技,一舉殺滅敵方群獸?這種機會,她可不想錯過。
看在南正丘的面子上,而且也算有正當的理由,達倫司令官也不好拒絕她。所以,就答應了她的主動請纓。但這位羅根大小姐,卻暗自盤算著:等一會開戰了,莫團長必定會首當其衝,到那時她再偷偷下海。
太史言如何會想到,這位粗放率性的羅根大小姐,剛受過那麼重的鞭刑,卻依然有點兒“記吃不記打”,心裡還會有存著這種念頭?
何況,在離開飛艇前,他只是讓蜜拉貝兒留下看守戰俘。並沒有明確申令她們:不得自作主張,擅自行動。所以,就算她們主動下海去加入戰鬥,也不能說是違抗軍令。
他讓蜜拉貝兒留在飛艇上,也算是出於本能的善意。讓她有機會,再看看自己生父的樣子。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面。萬一將來有機會提及,讓她回憶起來也能有個印象。
但,若是梵妮.羅根老老實實的,一接到戰俘就返航了,他會不會讓蜜拉貝兒,跟著飛艇一起回去呢?太史言自襯:蜜拉貝兒多半會請求留下參戰,自己也不會強迫她返回基地。
若真如此,蜜拉貝兒也就錯失了這個機會。而有了這一連串的陰差陽錯,導致蜜拉貝兒和她的生親,在這種窘迫的情勢下相見,卻又讓梵妮.羅根,受了個不痛不癢的牽連。
當太史言離開飛艇時,老毒讓他收掉捆綁亞恆的能量玄絲。老毒說:這傢伙本身也算很強,但,當那副蠢獸盔甲,自主強行剝離後,他的神經和經絡,都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傷。就算他現在還能活著,也跟個廢人無異。
的確,亞恆.迪麗莎,本身就是名一級星將武者,同時,還身負劫火和御錮的雙屬性源力。在迪麗莎家族,正值壯年的一代人中,絕對是首屈一指存在。不然,康拉德也不會選他做蠢獸戰甲的宿主。
不過,老毒多少有點兒低估了亞恆的意志力。在他受了如此嚴重的創傷,沒等經過任何治療的情況下,他居然自己就甦醒了。
不早不晚,剛好在前一刻上,一師和兩艘中型飛艇都趕到了,太史言正在外面,接收大隊人馬的報道。而梵妮.羅根,也跑到那艘運載三營軍官的飛艇上,去‘慰問’戰友。
由此,在虛弱中醒來的亞恆,艱難的睜開雙眼,恍惚間,當蜜拉貝兒那甜美絕倫的面孔,和一頭銀色的秀髮,出現在他朦朧的視野裡時,他立時是喜極而泣。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終於見到了他一直魂牽夢縈的,妻子的靈魂。等他竭盡全力,悲喜澆漓的高呼了一聲:“希爾達”時,卻發現自己全身被綁,根本無法動彈,在一驚之下,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擠幹了眼眶中的淚水,最終看清了蜜拉貝兒的面容,和她略帶驚愕的神情時,這一瞬,亞恆的心中,既如翻江倒海,又似火烤油烹。
亞恆知道自己還沒死,是那位年輕的強者,繞了自己一命。他那快到毫無徵兆,強到斬破風雷的一刀,最終還是對自己手下留了情。他也終於明白,人家並沒有騙自己。真正欺騙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和大伯。
眼前這女孩兒的相貌,和希爾達有8分神似。再加上她那一頭垂順如瀑的銀髮,這不是他們的女兒還能是誰?
這一刻,欣喜和愧疚,失望和憤怒,痛苦和絕望,同時纏繞在亞恆的心頭。女兒還活著,當然令他欣喜若狂。但,最令他困苦的是,他如何能想到,自己和女兒的相逢之日,竟是他淪為階下囚之時。
可自己日夜牽掛的女兒,如今已經近在咫尺,縱然他心中再有千種焦苦,萬般糾葛,終歸是忍不住又哽咽著對女兒說了一句:“蜜拉貝兒!我的孩子,天見可憐你還活著!我總算見到你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
此時,這臺綁縛艙,並未開啟雙向隔音功能。所以,亞恆甦醒後這片刻,他含淚高呼低訴這兩句話,蜜拉貝兒是聽得一清二楚。
當她碰觸到這名戰俘,望向自己那極盡疼愛和羞愧,蘊含著千言萬語的目光時,蜜拉貝兒的心臟驟然緊縮了起來,緊接著就狂跳不止。
因為,她剛剛回想起,之前少爺說起這名戰俘時,他眼中曾閃過一絲隱晦難言的目光。再加上眼下這一幕情景,一股強烈的惶恐不安,瞬間灌進了她的大腦。
而當聽到那句 “我的孩子……”,蜜拉貝兒頓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