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睜開眼睛,沒有多餘的思考,完全依照著本能,手已經伸向一旁去撈抓著什麼了,可卻抓了個空,本該按著習慣放在床沿的村雨不見了蹤影。
在一系列的動作做完後,楚子航才算是終於從昏迷中恢復了意識,怔怔地看著那張天花板,視覺裡的畫面遲遲的反饋到大腦,讓他明白自己似乎回到了現實。
“做噩夢了嗎?”一旁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楚子航望著天花板回了幾秒鐘的神,輕輕吸了口空氣,輕聲回覆道,“應該算是吧。”
耳邊傳來刀刃切過軟質物的聲音,楚子航的餘光見到床邊坐在椅子上用村雨切著哈密瓜的林年,這種場景很熟悉,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躺在床上以病人的視角去看別人給他削水果了,但讓他具體去回憶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卻想不起來。
“你應該不介意用你的村雨切下水果吧?這個旅館沒找到趁手的水果刀。”
雖然林年很長一段時間沒用刀了,但使著村雨切削哈密瓜還是很順手的事情。在菊一文字則宗被次代種熔掉後,他就不經常用刀了,上次用刀還是正統天機閣仿製的新·七宗罪,只不過還是被他給用廢掉了,總有種刀劍破壞者的感覺,無論什麼武器落到他手裡都逃不掉折斷的結局。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不是在臺場嗎?”楚子航稍微支起身子一些靠在床頭,環視周圍,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標準的旅館房間,面積不大,最多隻有15平米左右,傢俱簡陋,單開一扇跳樓都嫌擠的窗戶,但這基本就是日本正常小旅館的環境了。
“臺場隨便找的一家旅館,環境有些差,不過能住就行,而且勝在有一個單獨的小浴缸,在你昏迷過程中體溫不正常升高的時候多虧了那個陶瓷浴缸,否則的話你大概能把這棟房子給點了。”林年用村雨把哈密瓜切成一塊塊的放在盤子裡。
“我失去意識了多久?”楚子航問。
“不到半天,現在是晚上九點,離我發現你後過去了十個小時左右。”林年抖了幾根牙籤插在切成塊的水果上,“按執行部的老規矩檢查專員身體狀況,我第一個問題該問你還記得失去意識前最後發生了什麼嗎?”
“我在臺場地鐵站附近的一個巷子裡遭受到了猛鬼眾的襲擊。”楚子航說。
“記憶上沒出什麼錯,你的確受到了襲擊,並且成功反殺了對方,不過陣仗搞的有些大了——但介於我後來搞出的動靜也不小,所以我們大哥不說二哥。”林年用牙籤插了一塊哈密瓜丟嘴裡咀嚼嚐了一下,可能是季節的緣故就算是特別選的靜岡哈密瓜,甜度也沒到想象中那樣驚人,不過將就能吃。
他把盤子連帶著一杯冰水遞到了床邊上放著,“補充一下水分。”
楚子航也沒說什麼,先把那杯冰水一飲而盡緩解喉嚨如發炎般乾燥難耐的感覺,感受到冰冷的水流從喉嚨順進身體後他的精神才終於恢復了一些。
“愷撒和路明非呢?”楚子航掃視周圍發現沒見到其他人。
“他們還在執行任務,吉田小姐在樓下711給你買新的冰塊一會兒就上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所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用太擔心隔牆有耳。”林年的話中潛藏了一些臺詞,平靜地看著楚子航。
楚子航神情漸漸緩和了下來,稍微安靜一會兒後開口說道,“襲擊我的人很厲害,她基本上已經得手了。”
“看得出來,我找到你的時候都以為你快死了。”林年點頭,“你那個傷勢,換作是其他人,估計已經可以考慮買棺材了,但似乎你臨死前進行了血統精煉強行躍過了臨界血限,才透過強大的自愈力吊住了一條命。”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楚子航低頭問。
“起碼在官方上的說法我會這麼死咬,如果有人問的話。”林年丟了一塊哈密瓜在嘴裡咬碎成沫淡淡地說道,“你現在應該是一具屍體了,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嗯。”楚子航承認,“果然還是瞞不住你。”
“你身上出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變化,那份變化給予了你難以想象的自愈力,在你失去意識的過程中,你身體修復的速度和效率在最巔峰的兩三秒都快趕上我的八岐了。”林年伸手拉下了楚子航身前的被子露出了他纏滿紗布的上身,那些紗布全是浸血後乾涸的淺紅色。
楚子航扯掉了一些紗布,露出的不是傷口而是完好無損的面板,這讓他有些發愣。
林年伸出村雨刀尖在楚子航胸口上往下一劃,鋒銳的刀鋒切開了所有紗布繃帶,綻露出下面本該是千瘡百孔的身軀現在就連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在你失去意識的過程中,除了那怪異的自愈速度之外,你還伴隨著體溫急速上升的症狀,毫不誇張的說,你的溫度一度升到了數百攝氏度,浴缸裡的冰水都煮沸了幾盆,在體溫最高的時候我只能透過浮生把你丟進海水裡降溫,直到正常一些後才敢重新帶你回來。”林年坐在床邊雙肘稍微靠著大腿彎腰側頭看著楚子航,“這應該不是‘君焰’能做到的吧?就算你的言靈火力再強,也沒法作用到你本身上,你可是實打實地體溫上升到了近千度左右呢,當時我都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楚子航,而不是某隻披著人皮的龍類。”
“.”楚子航不知道該說什麼,在聽見林年的描述後,他大概也猜到了這些異象應該和那個不知道是夢,還是真正存在的意識空間中籤訂的“契約”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