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堂屋
主座的申良戰兩眉入鬢,嘴角微抿,不怒而威。
下首的客座上坐著一名年輕的男子,他身著月白色雲錦衣袍,約莫二十幾歲,面容英姿煥發,身軀挺秀高頎,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男子身後站著一位老者,老者臉上總帶著一絲淡笑,讓人感覺甚是親和。一雙狹長的眼睛微眯低垂著,看不清神色。
男子站起身來,轉向申良戰,抱拳躬身,“申伯父,我對令嬡一見鍾情,還望伯父成全小侄的一片痴心。”
申良戰皺了皺眉,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後,才緩緩道:“不知胡公子在哪裡見過我家女兒?”
男子挺直身體,淡笑道,“十日前,小侄在貴府經過時,碰巧見到申小姐開門接妹妹回去,只那驚鴻一瞥便讓小侄輾轉反側,茶飯不思。拜託父親大人多方打探之下,才知道申伯父膝下有一女喚作安之。經父親大人同意後,小侄特來斗膽提親。”
申良戰嘴角微揚,眼中盡是諷刺之意。
面前這男子正是胡家長子胡文昊,傳聞他性情溫和,為人仗義,不拘小節。今年不過二十歲,便入了聚靈境入境,前途無量。
不過,傳聞終究是傳聞,胡家做的那些骯髒事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嗎?胡家只用了一夜,便讓季家元氣大傷,家破人亡,數十人死於非命,何等陰毒!胡文昊作為胡家長子,性格品行能好到哪裡去?
申良戰站起來,拱了拱手,“小女今年不過二十出頭,我平日裡甚是疼愛她,還想讓她在我身邊多待幾年。怕是要讓胡公子失望了。”
胡文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我知伯父疼愛女兒之意,我也不想逼迫申小姐,只是希望伯父可以給我一個月時間,讓我可以常來申家。若是一個月內申小姐不鐘意小侄,那小侄便不再叨擾。但若是申小姐能垂愛小侄,也希望伯父成全。”
言罷,胡文昊躬身行禮,做足了晚輩禮數。
現在的壽昌城裡,胡文昊可以說是可以橫著走的人。
即是四大家族之首胡家的長子,也是城主之子,天賦異稟,風評極好,長的英俊不凡。想要什麼樣的女子,只要他招招手,自然有人給他送過去。
可這位胡大公子偏巧著來他家提親,說對自己的女兒一見鍾情,甚至說不強求,只想要一個月的機會。
申良戰雖然覺得自己的大女兒貌婉心嫻,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女子。但是他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特別是胡家的種,嘴裡肯定沒個真話!
申良戰忍著心中的不耐,上前將其扶起,“胡公子不必如此,小女身子不好,家中內院不便常來客,請胡公子回吧!”
胡文昊聞言突然有些急了,咬了咬牙,後退一步,直接雙膝跪地,懇求道:“請伯父成全,我保證不會過於打擾申小姐,只希望與她三日一見便好。”
申良戰見他如此靈頑不靈,心中怒氣更甚,“胡公子喜歡跪著就跪著吧!”隨後拂袖而去。
申良戰出了堂屋,便回了內院,申安之也被丫鬟扶了過來。
剛剛在堂屋,申安之一直站在屏風後面,聽著二人的對話。
申良戰怒氣衝衝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撫著額頭,“安之,你不必把那小子的鬼話放在心上。”
申安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
中午,有僕人來報,胡文昊已經被帶回去了。
申良戰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臉上仍是怒氣未平,顯然是氣的不輕。
午飯時分,眾人坐在圓桌上吃飯,申憶之悄悄拉了拉申安之的衣服,附在其耳邊輕聲道:“姐姐,姐姐,上午來的那個人是誰啊?”
申安之摸了摸她的頭,看了一眼申良戰,小聲道:“是胡家長子胡文昊。”
“那他怎麼暈過去,還被人抬走了?”申憶之眨了眨眼睛,接著道,“我聽他身邊的老爺爺說他腿受傷了,不能久跪,但是他還是跪著不動。我看了許久,最後去練劍了。一個時辰後,那個老爺爺把他帶了出來,我看了一眼,他閉著眼睛,臉煞白的,可嚇人了!”
申安之動作微微一頓,斂了斂眼眸,沒再接話了。
......
一連五日,胡文昊再沒來申家,眾人都忘了提親這件事兒。
第六日的清晨,天邊才泛出矇矇亮光,天上還有依稀的繁星點點。
“咚!咚!咚!......”
正在大家都熟睡之際,申家大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齊叔簡單披了件外套,不耐煩地走向門口,這天兒真是好睡的時候,誰這麼討厭來敲門?
大門一開,一名白衣男子倚在門上,他蓬頭垢面,衣衫破碎,身上血跡斑斑,臉上有一道五六寸長的傷口,血跡糊滿了半張臉,讓人看不清面貌,手上捧著一株紅色的芽草。
“這......這靈草......給你......給你家小......”花還沒有說完,這男子便昏了過去。
齊叔心中疑惑不已,猶豫了一下,將他帶進了申府,又派人請大夫來給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