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南城繁鬧的夜市也拉開了序幕。
燒烤爐內的煙火氣把南城染成一幅水墨畫,行人熙熙攘攘,孩童啃著手中的炸雞,望雀橋上偶爾有幾對情侶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還有白首並行的老人,互相攙扶著,賞著河燈。
何知醉穿過人潮,買了些宵夜回了酒肆。
萬家燈火把幽深的巷子點亮,映在青石板路上,如同皎潔的月光。
古老的石壁上還刻畫著何知醉幼時的身高,黑色的印記一道一道的,是歲月留下的年輪。
何知醉伸出手摸了摸,他笑了。
燈火照亮了他的背影,猶如一個向深淵走去的拾荒者,替她拾荒。
何知醉回到酒肆,長明燈燃氣,火紅的燈籠格外的耀眼,險些奪走了酒香的鋒芒,他把宵夜放在靠在西窗的小桌上。
他細細打量了一番,酒肆內並沒有既無憂的身影。
“小姨?”
沒人應他。
他拉開簾幕,走進既無憂的臥室,“既無憂,你在麼?”
這是何知醉第一次喊既無憂的全名。
只可惜,她不在。
何知醉嘀咕了一句,“難道是和曲長歌瘋鬧去了?”
他猜想著,可很快又否定了,既無憂從不是貪玩好耍之輩,除了尋著客人和去天府宮,還真沒見過既無憂去往別的什麼地方。
他靠在西窗上,看著一整個夜空上的繁星,熠熠生輝,像極了小學時他在作文裡寫道:天上的繁星時而低垂,時而明亮,就好像無數雙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何知醉不禁笑了起來,這些還是既無憂教他寫的。
“既無憂,你跑哪裡去了?”何知醉說道。
天上的星星來來去去,其實一直都在。
月亮也是,太陽更是如此。
你呢?老既,你會一直都在麼?
何知醉垂下了眸子,整個人很是無力的癱了下去,酒肆的橫樑錯落有致,穿插並行,就好像他現在所面臨的謎團。
一團糟。
他沉了沉眼睛,一道影子擋住了光源,緊接著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還有酒氣。
是白犬神嗷。
“怎麼了,今日竟如此有氣無力的?”
在何知醉還沒回酒肆時,神嗷便在酒肆的屋脊上暢飲著,何知醉罕見的沉默和寡淡讓神嗷有些擔憂。
何知醉撐起身子,靠在牆上坐著。
“心事。”
“哦豁!”神嗷緊挨著何知醉坐了下來,滿身的酒氣嗆得何知醉有些難受。
“何大少爺也會有心事?莫不是心儀哪個清嫋佳人?”神嗷打趣道。
何知醉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他嘆了口氣,這幾日,一個比一個不正常。
“小姨這幾日有些不太對勁。”何知醉說。
話音剛落,神嗷便拂去了一身的酒氣,眉心緊擰,“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