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朝陽,打在無名酒肆的屋脊上,影子被拉的好長,大片的廕庇落在西窗處,沙沙的風聲透過窗子,拂過那滿載百花的琉璃盞,既無憂被一陣花香喚醒。
既無憂惺忪著睡眼,揉了揉纖細的脖子,似乎想起了些什麼,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酒肆,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就連只狗都沒看見。
奇怪,跑哪裡去了?
不會被這凡間的人給捉了去了,燉成狗肉火鍋了吧?
既無憂不免有些擔憂,剛起身準備去尋他,才發覺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白犬神嗷好歹也是一神獸,怎會連個凡人都打不過?
她嗤笑了一番,走到櫃檯,給自己倒了杯酒,剛要飲下,就被一隻骨骼分明,纖細修長的手給奪了去。
六界中還從未出現過有人敢搶她既無憂的酒,她怒火心生,冷冷的看著那奪酒之人,卻不曾想到引入眼簾的是化作清秀少年的白犬神嗷!
“你方醒便飲酒對身子不好。”神嗷很是溫柔的看著她,既無憂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經許多年未曾見到這般關心自己的眼神了。
既無憂感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這裡是一些花露,喝這個吧!”他拿出一個茶青色的瓷瓶放在既無憂手裡。
“多謝。”
既無憂拿著那瓶花露轉過身去,不敢看神嗷的眼睛,更不想讓別人察覺到心底的柔軟。
她輕抿了一口花露,很甜,比酒肆裡的任何一壺酒都要清甜,只是既無憂喝習慣了苦酒,這甜到心坎的東西,她實在是喝不慣。
“走吧,去見見唐景宗。”
……
……
洛陽宮廷。
文武百官跪在勤政殿外,行跪拜之禮,唐景宗立於龍椅之上,威嚴肅穆,受百官朝拜。
今日是唐景宗登基之日,廟號為景宗,因年紀尚幼,再加上唐景宗念及先皇恩情,往後仍沿用唐昭宗的年號。
這一場被眾臣謀劃的稱帝之路,唐景宗別無選擇,石階之下的百官看似忠心耿耿,願為李唐江山赴湯蹈火,實則皆是利慾薰心之輩,他們朝拜的不過是站在唐景宗旁側的魏王朱全忠罷了。
世態炎涼,唐景宗自幼時便看的一清二楚了。
繁瑣的登基之終是在黃昏前結束了,這是歷代君王登基儀式最長的一次了,唐景宗一整日都在被朝中元老細心教導著,要重用魏王,蔣玄暉等人,方可將李唐江山延續下去。
唐景宗暗自譏笑了好一番,穿過悠長的石子路,在這洛陽宮廷中繞了數圈,才去了承慶殿。
今日除了是登基之日,更是唐景宗的生辰。
略有些可笑,這偌大的唐朝之內,僅有何太后一人記得。
承慶殿。
何太后一早便開始籌備,本來是想和唐景宗一同用個午膳,卻不料等啊等,暮色漸晚,唐景宗才姍姍而來。
“兒臣見過母后,今日事物繁忙,讓母后辛老了。”唐景宗心中滿是愧疚。
“無事,來了便好,母后知曉你的難處。”何太后牽過他的手,與他一同落座。
自己的丈夫就是在這朝堂之上,受奸人挾持才會英年早逝,唐景宗彼時繼位,不會比他父皇在位時面對的困難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