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秋風來的比以往都要迅猛,花園裡的梔子花被颳走的一乾二淨,掉落在石子路上,潔白的花瓣被染上足印,緊緊的貼在卵石上。
滿地的碎葉,發出清脆的響聲。
彼耳剛跑出大佬便打了個寒顫,猛吸了口寒氣,望著這許久未見過的光明,眼中沒有出獄的欣喜,皆是蒼涼。
滿宮的宮人們四處逃竄著,很是焦急,囊中皆是從個宮裡搜來的財物,大難臨頭各自飛,彼耳輕嘆一氣,感嘆世事滄桑,卻又為那些宮人們感到很高興,離開了這四四方方的宮闈,外頭天高海闊,誰也不用伺候著誰,皆是自由人!
彼耳穿過層層身影,去過摘星樓,尋過龍德殿,最後駐足於顯慶殿,皆無帝辛的身影。他有些焦急了,按照帝辛心高氣傲的性子,指不定會做些什麼傻事。
正當他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之際忽而耳邊聽到有宮人在喊:“鹿臺著火了!”
彼耳心中一驚,連忙跑出去看,摘星樓處冒出縷縷黑煙,瀰漫了整片藍天。
彼耳嘶喊著:“救火!救火!”
危急逃難之際,個人生死大於天,根本就無人應他!
彼耳匆匆跑去鹿臺,簾幕之上火勢熊熊,滾滾濃煙瀰漫了彼耳的視線,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衝進了內殿,彼耳想救他!
哪怕亡了國,失了權,他也要把自信張揚的他救回來。
帝辛癱靠在一根雕著臥龍的大石柱旁,額間青絲散落,眼角困頓寂寥,鬍渣遍佈……沒了一絲帝王的模樣。
彼耳看了,心疼至極。
“大王。”彼耳輕聲喚他。
“你來了。”
帝辛臉上沒有一絲意外,很是從容的衝彼耳笑了一下。
“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往後騎馬涉獵過個逍遙的生活。”彼耳幫他挽起散落的青絲,想要重新拾起他的希望。
“卦中意,帝辛死於自焚。”
卦中意……難道說他早就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了?
“大王……”
帝辛嗤笑一聲,眼角含淚,述起過往:“其實早在去女媧殿前,孤便請仙人算過一卦,知曉一切,否則也不會讓你就下那隻狐狸了,這滿朝文武皆嘆孤沉於美色,縱容妖物禍亂朝政,殊不知天意如此!”
“大王既已知曉一切,那為何不竭力阻止?”彼耳道出心中所惑。
“因為……孤真的愛上了那隻狐狸啊!”
“昔日她頂著蘇妲己的皮囊在龍德殿中一舞,便牽動了孤的心,可孤為了破這卦意,將她送離朝歌,卻沒想到她留下了,彼耳,孤真的是又歡喜又憂愁!孤本意冷落她,卻一步步深陷於她的軟榻之中,孤自登基以來何曾睡過一個安穩的好覺,自從她來了,孤每夜都能很是安穩的入睡,縱她是妖!”
彼耳自是知道的,從蘇妲己來的第一天便知道帝辛會深愛上這一女子,卻還是未曾意料到他喜歡的是那隻狐狸。
“那年中秋之夜,她親手做了桂花糕與孤吃,那時她第一次下廚,做出來的桂花糕甜到難以下嚥,可孤還是將那一整盤都吃完了,孤不想在她眼中看到失望的神情,孤想讓她永遠都是開心的笑,而不是像孤一樣在權力的牢籠之中丟棄了自我。”
“彼耳你自幼與孤一同長大,孤……所有的治國理念,行兵之道皆比不上微子啟,就連父王都曾暗下商議廢除嫡子之制,孤唯一贏過微子啟的便是這嫡子的身份,可孤厭惡這嫡子的身份,勝之不武,一介膿包居然登上了王位,孤知道這滿朝文武皆是他微子啟的麾下,真真為孤馬首是瞻的能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