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崑山。
日出格外得刺眼,龍聚的火球,坐落在千丈的山頭,將最後那點點皚雪沸騰,隨後曲水流觴,成了山洪中的一彎細流,匯入弱水,被曬的滾燙。水中的紅魚沒了翕呼,褪去了粘稠,如一抹浮萍,隨波盪漾,再無了氣息。
山腳下的灌木叢,被沸水灌溉,最後又被這太陽瀝乾,滿是裂痕,風一吹,便散落了。
萬物,沒了生的氣息,只剩下了死寂。
西境以東,一山崗之上。
骨碎遍地,大片的暗紅,那是鮮血流乾的痕跡。旁邊還沉睡著幾具軀殼,喉管處被撕破,大片的嫣紅湧出,一張人臉撲進了血淋淋的傷口,大口的吮吸著,還伴有著嬰兒的啼叫之聲,如同初生的嬰兒般大口的吮吸著母乳。
紅色長毛遍佈周身,如馬蹄般的雙腳,矯健有力,渾身散發著腐臭味。
石塊後面的幾人提著砍刀,皆相視一眼,似乎確認了目標,趁著那怪物進食之際,一身披虎皮,長袖緊繫,威武挺拔的少年左手持弓,右手化弦半月,定脊背心脈處。
一箭落下,便透過了怪物的胸膛,黑血隨著大窟窿緩緩流出,空氣中瀰漫著腐爛的味道,躲在石塊後面的村民聞此,胃裡一陣翻湧,傾瀉而出。
唯有那少年,依舊是從容淡定,令人如沐春風,他走上前檢視,確讓怪物沒了氣息,便將怪物翻了個面。滿口的血牙,眼睛瞪得似銅鈴,面如刀削,千金中的耳垂直帖寬肩,皮脂松乏,倒像是許久未曾進食,暴瘦所致。
少年眉頭緊鎖,心中困惑繚繞,他細細打量著這怪物,總覺得有些許眼熟,似乎在哪裡講過,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多謝少俠,為我們村除掉了怪物啊!”一位略顯年長得村民直接跪了下來,雙手伏地,他身後得村民皆如遇見神明那般,朝拜著那位少年。
“老伯快快快請起,小生實在受不得!”那少年失了措,有些震驚,連忙將老者扶起。“維護天下蒼生,是司羿畢生所求,老伯勿需如此。”
那老伯對少年連連讚歎,很是欣賞,“天下有少俠這般人物,安穩之日,可待!”
司羿只是淺笑,十日傲據九天,縱他再心繫蒼生,一介凡夫俗子,又能奈天神何如?
“老伯,怪物已除,你便帶著村民們回去吧,這年頭在外頭逗留久了,身體吃不消得。”司羿看著老伯身後的村民們,臉被灼燒的通紅,黃豆般的汗珠還未彙集,便燒的滾燙消失於天際。
“少俠不如同我們一同回去,我們也可好好招待你一番啊!”老伯盛情邀請著。
“謝過老伯好意,只是司羿還有要事,不便逗留,還是不叨擾了。”
老伯倒是個豁達之人,也不做強求,便帶著村民離開了。
人潮散去,只留司羿和怪物的屍體。
惡臭依舊存留著。
司羿直盯著那怪物許久,在心底思索一句:“你究竟是誰?”
忽而間,一道渾厚,刺透了滄桑歲月的聲音想起,回答了司羿心中所問。
“猰貐。”
猰貐?!
司羿心中一驚,滿臉的不可置信。
“尊者是何許人也?”
“唐城,梨陌。”
只見一白髮蒼蒼的老者拄著一根木杖緩緩現於山崗前,悠長的白鬚,鐫刻了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