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話時連葉霄自己也稍有些驚訝;他並不知曉從何時開始,自己說話的語氣都漸漸被劉浩潛移默化影響到,開始變得彬彬有禮起來。
但女孩子自然希望聽到如此客氣的道歉,因此雖然內心仍不大滿意,但少女終究未再糾結,翹了翹小嘴表示原諒。得到少女的諒解,葉霄這才繼續追問:“不知姑娘拍我,所為何事?”
其實不用少女明說,葉霄也可猜到七八分。少女此時尋找自己,目的十有八九便是自己剛獲得不久的熾焰瑪瑙。果不其然,少女的解釋極有力證明了他的觀點:“是關於那枚熾焰瑪瑙之事。”
提及熾焰瑪瑙,即使隔著一層面紗並不能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可葉霄明顯感受到少女突然間變得極為嚴肅起來,似是在訴說一件重要超常的大事。只不過葉霄並不瞭解,少女死纏爛打想獲得這枚熾焰瑪瑙,背後究竟隱藏著何等難以言表的原因。
少女誤將葉霄的沉默當作拒絕,當即焦急萬分,帶著誠懇語氣苦苦央求道:“這枚熾焰瑪瑙,我可以用等額靈石來交換。只是之前我身上所帶錢財不多,而聖賢樓又一向秉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原則,這才讓你那個狂妄不能自已的朋友得手。”
雖是在請求葉霄,但提及富家公子劉浩時,少女絲毫未掩飾心中的憤怒與嘲諷。但這種情感僅僅只是曇花一現,便重新變回了真摯的懇求:
“這枚熾焰瑪瑙對我真的十分重要,所以希望公子能高抬貴手,將之轉讓於我。”
少女說罷,抽噎了一下,眉目邊緣不知何時已有晶瑩淚珠點點滲出。瞧見少女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委屈模樣,葉霄怎可能不心軟下來?只是他一面極度熱心,想伸出援手、替少女解決難題;另一面又擔心此舉會讓對友誼極度重視的劉浩產生不愉快。少女的苦苦哀求當真令葉霄左右為難。
然而楚楚動人的少女又怎會知曉葉霄心中所想,與商道大人物打交道得來的經驗給她一個判斷,讓她只以為葉霄是在嫌棄自己出價太低。
少女有資格享受聖賢樓第三層的雅間,就是對她所有錢財的一份證明。一位久經世事、德高望重的商道前輩曾經有言“所有可用金錢解決的事,都稱不上事”,因此在商道上有所涉獵的少女使出了最原始、卻往往最有效果的手段。雖然難免感到有些肉痛,但為了達到目的,少女還是咬著銀牙堅持說出:“公子若是嫌棄價格過低,這枚熾焰瑪瑙我以兩倍價格買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聽聞少女欲以兩倍價格來成交,葉霄簡直要被驚掉下巴,難以置信地盯著少女。
兩倍價格,也就是高達一千一百萬的海量靈石!這個價格,讓出自小小滄瀾域的葉霄再也矜持不住了。先是劉浩投擲鉅款,替他買下天價熾焰瑪瑙;而後是此少女兩倍天價的出價,企圖獲得手中這枚熾焰瑪瑙。如此兩波靈石轟炸,饒是葉霄這個厚臉皮也忍不住在心中聲嘶力竭地咆哮:“這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樣。”
不過從往日的經驗出發來判斷,經常拆臺的寧兒定會在此時出言“諷刺”上葉霄一二。果不其然,葉霄心中之音剛落,寧兒滿懷不屑之語便是緊接著響起,只不過這一次,並非是嘲諷,反倒是建議:
“清楚了秘密之後,這枚熾焰瑪瑙對於你來說其實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價值。雖然可能會對修煉九陽神龍炎有一定好處,但如今你連掌握都尚且無法做到,更別談修煉一事。因此若是這小姑娘當真想要,你買個她便是。不過若本座是你,絕對會收點不錯的利息。”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寧兒還不懷好意偷偷笑了笑。
雖然這聲音很輕、很隱蔽,但腦海中的一切葉霄都可輕易察覺,這些細節他又怎會放過?聽到寧兒笑聲的葉霄居然直直愣住;自寧兒陪伴他的那天起,他從未見過寧兒如今日這樣展露笑容。笑容如花,又似陽光般燦爛,美得不可勝收,讓正值青春時期、情竇初開的葉霄,忍不住痴望。
然而僅僅一笑,寧兒便發現葉霄的異狀。下一時刻,一股浪潮自葉霄腦海之中湧動,讓他下意識閉眼捂了下腦袋。等再次反應過來,寧兒的蹤影已然消失,顯然是回到了獨屬於她的光明靈界中去了。
“公子,還是不滿意麼?”見葉霄似是仍未動心,之前少女臉上寫的委屈表情此刻再勝一分。任誰都可看出,淚眼汪汪的少女若是再受點委屈,心中之弦定會繃斷,隨後而來的,就是失聲痛哭、痛心而泣了。而作為一個男孩子,最最不可犯的,便是惹女孩子哭泣。因此見狀,葉霄急忙擺手否認,生怕遲上一刻而引發不必要的後果:“不是不是,滿意滿意。”
極度緊張之下快速解釋,讓葉霄連說話都有些不流利。然而這口齒不清之言卻如顆定心丸,讓本會哭泣的少女停止了抽噎,帶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頭來,朝著葉霄輕聲一笑。
雖然隔層面紗,但是葉霄似乎依舊能清晰感受到少女臉上如花般的笑容中包含的歡喜。之前寧兒短暫的輕微一笑就已令葉霄失神幾許,如今絕美粉衣少女的清脆笑聲,更讓葉霄心曠神怡,陶醉於其中而難以自拔。
沉浸於喜悅中的少女未曾注意到葉霄的不對勁,滿懷欣喜伸手取出了剛剛從錢莊內兌換的一枚空間戒指。戒指之內盛放的,無疑是少女許諾下的海量靈石。
“公子,這枚空間戒指內有一千一百萬靈石,公子可檢視確認。”少女邊說邊將空間戒指遞了過來,想將之交予同樣伸出手來的葉霄。然而讓少女有些意外的是,葉霄伸手的目的並非是將自己呈交的空間戒指取走。
葉霄伸出手去,手中的空間戒指掃過少女遞來的那一枚,僅僅只是划走了五百五十萬數目的靈石:“剩下的應該剛剛好。”
葉霄的舉動顯然出乎了少女的意料,不知葉霄所云的她意念一掃,赫然發現空間戒指內居然仍有五百五十萬靈石留存下來。當即,她也是有些吃驚詢問葉霄:“公子這是何意?”
溫文儒雅般微微一笑,葉霄卻是看似輕鬆解釋道:“一件事物對於急需之人來說,價值上天也不為過;但對於並無過大用處之人來說,就算價值連城終歸無所作用。姑娘看樣子很需要熾焰瑪瑙,因此將之買於姑娘,並無多少不妥。買下這枚花費了五百五十萬靈石,但其中終歸含有我朋友的慷慨幫助,因此我不得不取走花費的數目。不過對於我來說,貪姑娘的便宜可不算件正義之事。”
葉霄說完,還正氣凜然地點點頭,對自己的解說非常滿意;而聽後的少女顯然是不知所措。最終在葉霄再一次勸說之下,少女總算緩過勁來,將另外的五百五十萬靈石收回,這才小心翼翼試探道:“公子可以把熾焰瑪瑙給我了麼?”
之所以小心翼翼,乃是因為少女生怕惹得葉霄不高興,從而引對方賴賬。素來善良的葉霄自然不會為難她,不過這一次,葉霄像是吃錯藥一般,居然耍無賴似的並未伸手,反倒是不懷好意地嘿嘿一笑:“此番在下也算幫了姑娘不小的忙吧。因此在下有個小小請求,想請姑娘應允。”
葉霄的行為舉止讓少女似有些意外,但她依舊耐心詢問、企圖瞭解葉霄之意;而葉霄也並未遮掩,直截了當講明那個所謂的請求:“我想請姑娘摘下面紗,讓我一睹芳容!我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等美若天仙、賽貂蟬、勝嫦娥的絕美女子,能讓我這般鐵石心腸之人都牽腸掛肚。”
聽了前半句話,少女明顯皺了皺眉頭,絕未想到葉霄居然提出如此無禮過分的要求。不過聽完後半句的讚美與自嘲,少女卻是莞爾一笑,美麗到不可方物。
“油嘴滑舌,怕是騙過不少女生吧。”少女笑嘻嘻回應道。這聲音、這微笑,更是令葉霄如痴如醉,慌亂中只得以擺手表示否認。
若是平時,少女絕對不可能滿足此等無禮要求。不過此時面對的葉霄畢竟是幫了自己大忙的好心人,因此猶豫再三,少女最終還是決定滿足他的“請求”,伸手便欲去摘取遮面的粉色面紗。
見少女當真要取下面紗,葉霄顯然感到不可思議。本來他只是打算逗一逗少女;若是少女直接冷酷拒絕,他也不會強求,只會遵守諾言將熾焰瑪瑙交出。然而少女的舉動,顯然是他始料未及的。
面紗輕解,自臉龐上滑落,露出其中一直隱藏著的絕美容顏。而此時此刻,葉霄也終於瞧清了少女的真容。
面紗滑落的剎那,天地都似失色,就連時間也彷彿在這一瞬間完全靜止。葉霄的世界中,小巷口擦身而過的行人完全消失了蹤影,嘈嘈雜雜、熱鬧非凡的集市也如同閉口之雀,無聲寂靜。唯一留下的,便只有粉衣少女那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
“怎麼樣,好看麼?”嘴角輕輕上揚,少女微微一笑,問著完全失神的葉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