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免不了愛囉嗦。王義東又是做班任的,藉著酒勁多說兩句:“你們還小,以後遇到的事兒多著呢。反正現在認準了哪個姑娘,可不準三心二意。”
抬眼看對面,著重點了蔣羽名字:“你小子可給我靠點譜。”
旁邊是喜歡三年的姑娘,對面是未來岳父,蔣羽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給自己倒了滿杯啤酒,起身一飲而入,眼神堅定的像是個戰士:“叔,你放心,我這輩子就認準瑩瑩了。等大學畢業,我就上門提親。”
這話惹得一陣起鬨聲。
王婉瑩是個臉皮薄的。在桌下扯他衣角:“蔣羽,你別胡說。”
哪裡就談到結婚了。
蔣羽撓著頭傻笑,拎著空酒杯坐下。
“就會臭貧嘴。”
王義東不討厭蔣羽,甚至還挺喜歡他這傻愣愣的性格。他和王婉瑩報了同一個城市的學校,他這個當爹的手再長也夠不到,索性由他們去了。
偏頭又看他的得意門生,心裡總是有點遺憾:“寧知許,你開學回來重讀?”
“是。”
寧知許把剝好的蝦放南意盤子裡,抽了張紙巾擦手,很講禮貌:“王老師,我過兩天就去辦手續。”
少年眉眼拓落,眼底仍有明光。
王義東一畢業就當老師了,算起來也有二十幾年,沒來十中之前他見過各種各樣的問題學生。打架鬥毆,逃課喝酒,什麼樣兒的都有。甚至也有進監獄的。
這些孩子要不家裡有錢,隨便謀個生。要不就是離開學校變得更叛逆難管。別說成為優秀人才,只要不給社會添麻煩他這個當老師的就謝天謝地了。
寧知許是他教過最特別的孩子。
成績好到拔尖,結果小小年紀犯了錯。
他以為少年會頹廢,沒想到他還是帶著光,有自己的驕傲。要回來重讀,要繼續走本該走的人生路。
包間裡靜下來,王義東忽然很傷感,心裡堵了口氣似的難受壓抑:“寧知許,你不知道當時聽說你的事,我們幾個老師有多難過。今年的保送名額,應該是你的,應該是你的。”
他一連重複兩遍,說到後面聲音都啞了。
“你這孩子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走錯路。還有你們在場的所有人,以後可要好好的。老師不求你們大富大貴,但求你們踏踏實實本本分分。”
說是相聚,今天也是分別。還有十天,大家就要奔赴不同的城市,開啟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