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本就在死水中孕育而生,那時從蒼穹流入歸墟的死水也只是暗、紅二色。她曾經以為,自己的血墨色是因為吸收了天地間太多的血煞戾氣所致。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血墨色才是死水真正的色彩。
她藉助死水之力,終於將鮫人之身催至成熟;她隱隱感覺,這並不是這具身體的終點,但這卻是水浩的極限。
同時,湫又有著一絲的不解。沼澤前,她便吸收過死水的力量;水浩也由神徒高階突破至神師初階。那時,她明明感覺到水浩的經脈和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
這也是她剛剛有所顧忌的原因。即使有溪的保護和加持,也不應該達到現在的程度。
這一刻,湫突然有了一個古怪的想法,以其說水浩是人類,不如說他是一隻異獸,無時無刻都在進化著的異獸。
也許,自己再多吸收一些死水之力,水浩仍然可以承受。但她不想冒這個險;溪也絕對不會允許。
湫覺得,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溪就不僅僅是暴露自己可以說話這麼簡單;甚至會和自己拼命。
而且現在這個狀態,對付眼前這隻欲要自爆的類獸足矣。
此時,赤的身體已經膨脹到了極致,也容不得再繼續吸收。
“母親,不要怪我!我不想,也不願安於作為類獸宿命。一起死吧……”
“水御.鯨噬!”
威嚴而冰冷的聲音,在同一時刻響了起來。
只見一頭體型十分龐大的巨鯨從飛瀑中探出頭來,嘴吻朝下,張翕之際,便將赤吞入腹中。
血墨色的鯨腹之中,赤掙扎著,拼命的鼓盪自己的妖力。可它卻驚恐的發現自己與妖力之間猛地失去了聯絡,再也感受不到一絲力量。
它被血墨色的死水層層包裹著,一身血肉和生氣不斷的流失著。
漸漸的,赤放棄了掙扎。獸身上浮現出數不清的面孔,夾雜著無數亡魂生前的舊憶。
“母親……”赤望著慶雲,那一雙獸眼,剎那間彷彿回到了當年,它和幽還是幼獸時,追逐嬉戲在母親身側的情景。
慶雲怔怔的看著赤,嘴唇顫抖著,眼角熱淚盈眶。
她無法去救,也不能去救。赤的狀態已經無力迴天。水御.鯨噬,本來就是死水演化,又暗含湫的力量,就是慶雲被吞噬其中,也只能飲恨當場。
慶雲從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小男人除了有著符咒的手段,竟然隱藏著如此強大的魔法。
她並不知道,水御.鯨噬也不過是水浩才掌握的魔法而已。
一直以來,水浩從湫那裡感悟的魔法,只有血刃狂濤;湫也曾經說過,她能吸收死水的力量,強大自己;卻不能駕馭死水。
直到身體成年的那一刻,才真正做到身魂合一。從這一刻開始,湫既是雨精又是鮫人。赤鱬一族掌控天下萬水,死水同樣是水。
“那是什麼?”
湫的聲音比之前明顯多了幾分低沉與威嚴。
但讓水浩震驚的卻並非她的聲音,而是巨鯨中那兩顆閃爍著暗紅二色的石頭。
它們是赤消失後,唯一留在巨鯨中的東西。
不要說水浩,就是慶雲同樣瞪大了一雙美目,眼珠定住了似的一動不動,一副無法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