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顫抖著嘴唇,她的聲音浸透著悲憤和蒼涼;水浩眾人,各自屏住了呼吸。遠古時候的那一場血腥廝殺,彷彿在這巍峨的宮殿中,在白淺悲憤和蒼涼的話語裡,再一次的,悄悄浮現。
“那一場惡戰,絕非我們可以想像的,相傳那時大地震顫,海嘯翻湧,以大戰為中心,整個海域形成了一片恐怖的漩渦,無論是度朔山上的先輩還是來犯的巨人們,最終都葬身在那個漩渦中。就連度朔山也在大戰中破碎,絕大部分都沉入了那個旋渦,只於現在這一小部分。”
白淺看著震驚中的水浩眾人,嘆息一聲,說道:”這些便是度朔山上代代流傳下來的場景,但即使這些也只不過是描繪那一場戰爭的只鱗片爪而已。
總而言之,那場大戰便是度朔山變成這樣的根源,那些巨人便是這根源的罪魁禍首。”
白淺對著溪俯身一禮,恭聲說道:”至於湫前輩所說的‘勝仙’之種在度朔山上並無記載。想來是因為知道內情的先輩來不及留下相關訊息,便已經隕落了。”
白淺心中哀嘆,她口中所說的一切,皆是刻在度朔山後崖上的壁畫。當初為了阻攔那些巨人,不管靈獸還是兇獸,甚至還不足千年的異獸,皆傾巢而出;度朔山上只剩下一些尚未開啟靈智的幼獸。
那一戰,唯一活著回來的那個先輩,在安排好度朔山上的一切後,為了讓幼獸們記住那一戰,便在後崖上刻下壁畫,隨之便隕落了。
“孃親,這一切即使是暮赤的先祖所為,但和他卻沒有一點關係。”胡佑兒看著白淺,小心翼翼的說道。
“傻妮子,我只是看著暮赤,想起了那些巨人,並沒有說是他的先祖所為。遠古時期,人類尚未掌握魔法,又怎麼可能是他們所為。
那些巨人,說起來也應該算作一種兇獸,只是他們長得和人類相似罷了。”白淺看了一眼暮赤,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也有傳言,人類中的巨人一族,身體中便有著那些兇獸的一絲血脈。”
胡佑兒聞聽這些和暮赤的先祖無關,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水浩和暮赤之間的感情,不想讓水浩為難。
但她還是擔心白淺在氣憤之下,遷怒暮赤,不由的眼珠一轉,岔開話題道:“孃親,當初一共有五座大山同時受到了那些巨人的攻擊,它們的情況又如何?”
白淺活了數萬載,胡佑兒的小心思又豈會不知。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罵道:”你啊,究竟誰才是你孃親,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
白淺面色一肅,接著說道:“當初幸虧有那三隻神鰲,它們合力託負起度朔山,逃出旋渦。方壺、瀛洲,這兩座大山的情況和度朔山類似,只有岱輿和員嶠最慘。巨人在圍攻岱輿和員嶠時,先是擊殺了那六隻神鰲,也正是如此,那兩座大山和山上的異獸皆葬身於漩渦中。
方壺、瀛洲和度朔,三山上的幼獸雖然倖免於難,但頂尖的戰力無不隕落在那場爭鬥中。為了避免巨人們再次找到我們,只好拜託神鰲揹負著三座大山在東海中游蕩。
如今這三座大山早已不復當初般的巨大,一隻神鰲便足以揹負一座大山。我們便把它們分成三組,每組派一隻揹負一座大山,其餘兩隻在旁守護,每六萬千輪換一次。
此去經年,我們再也沒有遇到過巨人一族。”
就在這個古老卻驚心動魄的故事終於告一段落的時候,湫猝然開口:“其實度朔山上還餘一株‘勝仙’之種。”
“什麼?”
眾人齊齊一震,白淺更是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她的雙眼充滿血絲,死死的盯著湫。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驚撥出聲:”前輩可說的是度朔山頂上的那顆大桃樹?”
湫點了點頭。
水浩眾人驟然緊縮,呼吸俱是變得急促起來。他們這才想到,白淺和小白母女口中的一百二十顆桃樹,必定不含山頂那株。那株桃樹盤踞三千里也不是度朔山上任何一株桃樹所能比擬的。
“前輩,白淺從小生長在度朔山,已經數萬載,從沒見過那株桃樹結果。在我的印象裡,它一直是如今這幅模樣。”白淺茫然問道。
”我來問你,這蟠桃樹在青丘山上為何遲遲不開花結果?”湫頓了一下,再次開口,”即使現在開花結果了,可有度朔山上這些桃子的功效?”
白淺搖了搖頭,斷然道:”青丘凡土,怎可結出度朔之桃。”
她的聲音突然頓住,而後驚聲連連,”難道前輩的意思是說……”
“不錯,正如你心中所想。度朔山之土蘊含著濃郁的靈力,可當初的那些‘勝仙’之種生長時的度朔山又何止是現可比的?”
“山上下週旋三萬裡,平定達九千里。”一旁小白喃喃自語,一雙美目之中,流露出嚮往的神彩。
“湫前輩,那有什麼辦法,能讓它結果?”白淺目光灼灼的看著湫,在她的心中,湫便是無所不能的存在,現在同樣如此。
這一刻,她無比的期望,山頂的那株桃樹,能接觸累累果實。不,哪怕是一顆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