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無比巨大的殷紅巨蛇,緩緩浮現在水浩眾人面前。它下半身盤踞在沼澤裡,可即使這樣,眾人竟還不到那巨大蛇軀粗細的一半,而只是殷紅巨蛇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頭,竟也已離地數丈之高,散發著幽幽綠芒的蛇眼,此刻正從上方望下,冰冷的看著眾人。
它正是相柳九頭之一,名為雀陰。它有著獨立的意識,獨立的三魂七魄;它同樣有著上古兇獸身體的強悍。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才能化作殷紅巨蛇,獨立存在。
可這些並不是它想要的。解救出其八頭和身軀,重聚相柳,才是它心中的目標。
千年前的血月降臨,它的邪氣透過封印,溢位大地。但它的邪氣只能激發生靈的原始慾望,並不能破壞封印。即使那些妄想吞噬邪氣的生靈,被邪氣中的殘識奪舍,淪為拼命繁殖的行屍走肉,但這些對它而言,毫無用處。
所幸,因為血月的影響,山巒脈絡改變,有漢河發源於此,它的意志無意間與山之靈結合,孕育出一個特殊的生命。
但這個特殊的生命,空有靈智,卻無妖力,更無強悍的身體。
雀陰從沒想過,這個特殊的生命會有一天破壞封印,解放自己。
直到剛才的一瞬,這道意志重新歸入本體,它這才知道,竟然是當初那個贏弱的生命將其從封印中釋放了出來。
以此同時,莫愁牙關緊咬,嘴唇囁喏,卻終究沒有說出什麼,盯著雀陰的目光一陣恍惚。
一陣陣酸澀也不斷的從莫愁的心中泛起。萬年前,他為地皇,脫凡巔峰;他帶領十二法者封印九大上古兇獸,是何其的意氣風發。
即使是相柳的完全體,也同樣在他們的手中折戟沉沙,一身九頭落得被分割封印的下場。
可如今,萬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十二法者早已身隕,就連他自己也已經化為塵土,留在這裡的只有莫愁。
“地皇……”
雀陰那巨大的蛇身猝然一僵,驚恐出聲。那雙巨大的蛇瞳不斷的放大又驟然緊縮。它的蛇軀保持著一個高度緊繃的狀態,
這個惡魔的樣子它永遠也不會記錯。萬年前,就是它親手將相柳分割封印在鵲山山系。如今這個惡魔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自己而來?
雖然它感受不到那十二個幫兇的味道,但是如今的它僅是其中的一道意識,一身實力十不存一,又怎麼能敵得過這個身為脫凡巔峰的法者。
雀陰轉身欲逃,卻不想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如同山崩海嘯一般的朝它壓了過來。
“雀陰,你要去哪?”莫愁臉上極其的平靜,聲音淡然,無喜無悲。
而一旁的水浩眾人則是一臉的古怪之色。莫愁那一瞬間的詫異,並沒有逃過他們的眼睛。
“雨神有恩於這個大陸,而你們又出自雨神,我這才沒有對你們趕盡殺絕,只是把你們封印起來。”莫愁緩緩說道。但他的內心卻並不如表面那般的平靜。
他雖然不在有巔峰時期的實力,但一身威勢和見識還在。當雀陰喊出'地皇'的剎那,他便已經想清事情的緣由。
封印之內,時間是靜止的,邪力也就完全靜止。直到千年前血月降世,封印出現了鬆動,裡面的時間才重新流動起來,但也比外面緩慢數倍。
所以,即使外面萬年過去了,封印內才不過百年而已。
百年不論對於脫凡的法者,還是上古兇獸,不過彈指一揮罷了。
至於,那時的伏矢,因為其極為特殊,有殘留逃出封印,才對外界瞭如指掌。
雀陰之所以沒有一下子發現他的狀態,一方面,是因為突然離開封印,其內部和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一時還不適應;另一方面,是因為莫愁的兇殘已經在它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咋一見莫愁出現在此,心中唯有驚懼;現在又被莫愁的威勢所攝,已經完全處於蒙圈的狀態。
但他已經隕落這件事,絕不會欺騙雀陰太久。
隨著時間的推移,雀陰一旦適應了外界的時間流速,只要略微觀察便會發現莫愁身上的異樣。
威勢還在,但遠不如巔峰時期;魂體即便再凝實,又怎麼和肉體相較?
所以,莫愁想要兵不血刃重新封印雀陰,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其完全震懾。
想到此處,莫愁心中不由得焦急起來,但他的面色反而更加的平靜。
“雀陰!”莫愁凜聲大喝,”你竟然不知道悔改,讓這箕尾山生靈塗炭。你可知罪?”
雀陰的身體下意識的一顫,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威勢又重了一分。
它那巨大的蛇軀仍然保持著緊繃的狀態,身上殷紅邪氣不覺得翻滾起來!
莫愁步步緊逼,指著雀陰冷冷的說道:”滾回封印去!我可以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