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白的訴說,水浩和胡佑兒震驚的看著面前的潭水,這一望無際的水域竟然是因為當初的暖玉而化。
二人本以為,暖玉化潭已經讓他們深深的震撼,但小白下面的話,更令他們遍體生寒。
”每當你們為山河血圖,提供血氣怨念之力,這桃花就紅豔一分,而那兇獸就強大一點;每當小狐狸被山河血圖吸盡一尾時,兇獸就得到一種命格,便甦醒一分;當小狐狸六條尾巴所代表的,喜、怒、哀、樂、情、欲,俱都被山河血圖吸收時,兇獸也便會徹底甦醒。而那時滿懷怨憤的他它,必然會煉化於我。”
“怎麼會這樣……千年來,娘娘殫思竭慮,竟然換來如此的結果。雖然有著暖玉和嬰兒的血氣能量,但六尾仙狐已依然斷去了五尾,那五次的錐心之痛……你的母親為何如此狠心!”胡佑兒雙眼通紅,滿臉悲憤。
“這世間,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它們都比那錐心之痛,疼上百倍、千倍、萬倍。”
“母親要的就是如此,她無法容忍我愛上一隻區區凡狐,尤其是對她忤逆的凡狐。”
小白雙眼空洞,無神的看向潭水,泣聲說道:”哀莫大於心死,可是我只是小白的一條狐尾啊!我哪裡有心?我明明沒有心,但我真的好痛……
為什麼要讓我來承擔這本不屬於我的一切?難道就是因為那一縷命識?
情之一字,我不知她所知,我更加不知所止!”
水浩和胡佑兒,默默的聽著、默默的看著、默默的傷著。
這一汪碧潭,這一林桃花,固然美麗,但是小白卻苦守了千年,她看了千年、唸了千年、怨了千年。
此時的小白真的沒有心嗎?可若沒有心,這千年等待又是為何心碎!
水浩感覺站在他面前的小白,此刻變成了一個彷彿失去生命的軀殼,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茫然地睜著,沒有一絲的焦距,整張臉龐上寫滿了疲倦與痛楚。
便在這時,煙波浩渺的潭水,漸漸的洶湧起來,緊接著,一個巨浪高高的打起,轟轟隆隆之聲,驚天動地。
大地震顫,潭水高湧,波濤怒嘯,漸漸由遠而近。
水浩和胡佑兒臉色鉅變,小白也在這一刻雙眼重新恢復了神采。只見她臉色蒼白,急聲說道:“大家快退!”
水浩心中一驚,看到小白的臉色,來不及多想,縱身向後退去。
“呤呤呤……”
一陣急促的聲音響起,溪焦聲的提醒著水浩,身為藏靈的她,更加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同時,如鷺燕歸巢般,一頭鑽進了水浩關元靈藏,水浩感覺全身的靈力更加活躍起來。
與此同時,胡佑兒帶著小白也緊跟著退了回來。三尾靈狐也猶如溪一般,重新回到了胡佑兒的靈藏之內。
而後,眾人向那突生鉅變的桃花潭望去。隨即一個個眼睛驀然睜大,死死的瞪著前方,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青丘山,桃花林中,胡洛妃幽幽的睜開了眼睛,她感覺身體一陣火熱,彷彿靈藏裡燃起了一道火焰,欲將她從裡到外點燃。
胡洛妃身體猛然一震,俏臉之上也再無血色。一百年多年前,便是如此!而如今,相同的情況在她身上,又將會再一次重演。
那時,小六還剩下兩條狐尾,那次小六損失了一尾,昏迷了數年。
“怎麼會這樣……明明還沒到時間啊!”胡洛妃渾身微微顫抖著,眼中更是泛出隱隱約約的痛楚之色。
說完,她更是雙膝盤坐,手中連連結印,欲用全身的靈力壓下靈藏處的暴動。
“唉……你這是何苦呢!”
一聲熟悉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語氣中滿是疲憊。
看著面前出現的狐影,胡洛妃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大聲哭了起來。直到好一會,她才銀牙緊咬,把嗚咽聲哽在喉嚨裡,全身劇烈地顫動著。
“小六,這是你最後一條尾巴啊!這條尾巴再失去了,那麼你將會消失在這天地間,永墜黑水幽冥!”
“小六,為了那白狐,你連自己的性命都拋棄了,你血染桃林,只為那桃花綻放;即使變成了藏靈,你也苦苦守護著這桃林,希望這十里桃花結出果實。千年了,你守在這裡千年了,這滿樹的桃花真的會結果嗎?”
青丘胡家可以說,皆因納六尾仙狐為藏靈才興起,六尾仙狐和白狐的故事,在青丘胡家代代相傳。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是聽著這故事入夢,被六尾仙狐的愛情打動。
兩百多年中,在這十里桃林,她和六尾仙狐日夜相伴,突然有一天,她覺得自己好羨慕那白狐。她發現自己愛了,一份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愛。
這一刻她突然懂了,為何六尾仙狐上一代的神侍,傳承她時的那一聲嘆息。
“小六,在這天地間,在這青丘山上,難道除了小白狐,就這的再也沒有讓你牽掛的人嗎?你還有娘娘,還有……難道你的心裡真的對我沒有一絲留念嗎?”
胡洛妃滿臉的悽楚,雙眼通紅,聲淚俱下的說著。聲音淒涼哀豔,聽者傷心,聞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