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依然高懸在育水河上空,育水河中的水依然在流淌。年復一年的流淌,日復一日的流淌,洗刷了許許多多的過往,也見證了許許多多的過往。
此刻的育水河波濤仍然洶湧,月光之下,一個巨大的鹿頭蟒影盤踞在水面之上。它的神情木然,獸目晃動,彷彿沉浸在古遠歷史之中的往事不能自拔。
鹿頭蟒影的對面是一片綠色的灘塗,在月光之下額外的醒目。那片灘塗好像帶著神奇的魔力,洶湧的波濤在它的面前不斷的被馴服,而重歸平靜。
灘塗上,水浩眾人相顧無言,他們的臉上帶著古怪,不知道這隻斑斕鹿蟒為何有著如此表情。
但他們並沒有出聲打攪,只是耐心的等待著。一個是因為莫愁,顯然斑斕鹿蟒是他心中的一個結;更主要的是,如果真的能避免爭鬥,又何樂而不為。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斑斕鹿蟒才緩緩開口,只是它的眼中同樣的木然,宛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那一年,是我出生的第一百個年頭。父親甚是高興,因為我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女兒,更是他最後一個女兒。
因為在我降生的第二個年頭,恰好是父親成為兇獸的之時。父親曾經說過,不是兇獸還是靈獸,只要超過萬載,便永遠也無法孕育出下一代。”
胡佑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她的母親絳九同樣是異常艱難的孕育出她。可絳九才堪堪千年罷了。
此時,斑斕鹿蟒的聲音中不覺間多了一絲傲氣。
“我們一族,生育極其艱難,算上我也才不足十條斑斕鹿蟒。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在箕尾山上的地位。
龍雀大人更是把管理箕尾山上百獸的權利交給了我們一族。”
莫愁輕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鵲山山系,十座大山中,異獸和兇獸無數,但唯有斑斕鹿蟒一族,是龍雀親口承認的管理者。”
水浩眾人深感意外的看了看對面那個巨大蟒影,他們可以想象斑斕鹿蟒一族在遠古時期的輝煌。也難怪它的聲音中會帶著傲氣。
斑斕鹿蟒恍若未聞,接著說道:”有一天,父親回來一臉興奮,它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偉大的人類強者,我們無不心中驚訝。
要知道,我們一族從不對人類假以辭色。我們寧可隕落也不肯作為藏靈苟延殘喘的活著,而整個斑斕鹿蟒一族,以父親為甚。
我們知道他崇尚強者,只是不知道,人類竟然有值得他崇尚的強者。也是後來我才從父親的口中知道,那個強者竟然封印了上古十大凶獸。”
莫愁張了張嘴,彷彿要說些什麼。只是眼神在半空中和斑斕鹿蟒相遇,欲要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斑斕鹿蟒的眼神卻在莫愁身上一點一點的凝固。
“你可知道,我們斑斕鹿蟒一族在上古時期,是出在九大凶獸的血脈?”
水浩眾人不由得一愣,莫愁臉上的震驚更甚,顯然他同樣不知道。
“那時,相柳在青丘山附近落腳,也就是現在的即翼澤。它每次甦醒之時,九頭分食整個鵲山山系,但唯獨箕尾山倖免,便是因為我父的緣故。”
“什麼?”水浩眾人齊聲驚呼。
斑斕鹿蟒仍然像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說道:”父親說,當初九大凶獸橫空出世,曾經與無數的異獸歡好,留下數不盡的血脈。
但是成為兇獸的少之又少,也正是因為如此,相柳才對我父另眼相看。”
水浩眾人相顧無言,臉上異常的古怪。這莫愁也是心大,竟然找到人家孩子去封印自己的祖宗。
斑斕鹿蟒說到此處,聲音頓住,深深的看著,仍然愣神的莫愁。
“你現在知道,找到我父一起封印相柳有多麼的可笑。”
斑斕鹿蟒冷笑一聲,話鋒又是一轉。
“不過,你是幸運的。我父並不喜九大凶獸,更不喜相柳。我們為蟒,更為鹿,我們一族生性高傲,從骨子裡不喜殺戮。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父毫不猶豫的交出了封印之地。那裡一隻是我們一族世代盤踞之地。那裡也是箕尾山靈氣積聚之地。也是因為我們一族強悍的實力,才得以一直佔據那裡。”
斑斕鹿蟒似乎是輕輕的嘆息一聲,只不過落在水浩眾人耳中卻像打雷一般。
“群獸之間流言四起,說九大凶獸乃是這天地間不容之物,所到之處便會帶來災禍。只要封印相柳,箕尾山必然跟著遭殃。”
斑斕鹿蟒使勁的吸了一口氣,河面之上彷彿颳起了一陣颶風,水面更加的激盪。
“可悲、可嘆、可憐、可惜……可惜我父偏偏不信。它此後更是親自在封印之地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