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水在整個神澤大陸來說,都稱得上是一條古老的河流。據說,它發源於一座比巨人峰更加高聳的山峰,全長一千二百六十里。
育水自東北向西南,成半環形流經箕尾山,這段僅僅有六十四里,不過河面異常寬廣,水下深不見底。
相傳育水中同樣孕育著十分強大的異獸,只不過在箕尾山這段卻從沒有見過一隻。不過育水中的魚蝦倒是甚多,尤其黃鱔和泥鰍。
此時,箕尾山腳下,一行人緩緩的出現在了育水岸邊。
夕陽西下,霞光漫卷,殘陽如血,滴滴猶泣。
夕陽拉長了所有人的影子。那是四人一狐的影子。
他們的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尤其走在前面那個蒼老而佝僂的身影,彷彿每邁出一步都要花費全身的力氣。
終於在一個光禿禿的小土堆面前,眾人停下了腳步。
蒼老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蹲下了身體,顫巍巍的伸出雙手,輕輕的撫上那個小小的土堆,嘴唇顫抖著。許久才吐出兩個字:“月、瞳……”
這一行人,正是水浩、暮赤、胡佑兒和巫咸,再加上小紅這隻狐狸,而莫愁早已經回到了封印石中。
本來水浩打算直接去漢河源頭,但胡佑兒卻說先來看看月瞳。水浩知道胡佑兒是因為巫咸的緣故,才會如此。
千年來,從巫咸成為狐憑的那一刻起,完全就是狐憑的意識在主導著一切。
要不是,狐憑眼看著自己即將達成心願,主動沉寂了下去,巫咸仍然沒有主導身體的機會。
再瞭解到,從拉祜族先到育水再去漢河源頭,也根本遠不了多少,水浩沒有理由不答應。
千年過去了,那一座小小的孤墳,話不盡的淒涼。
水浩三人的目光,同樣落在那座孤墳上面。
千年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巫咸佈置的陣式影響,又或者因為在箕尾山腳下的緣故,孤墳上面沒有一絲雜草,只有數不盡的滄桑和荒涼。
巫咸頹然的癱坐在月瞳墳塋的前面,一臉的悲慼,口中小聲的呢喃著,訴說著已經逝去千年的往事;訴說著自己的不甘,還有自責。
眾人知道,月瞳已經聽不到了,那一具連守屍魂都沒有的屍體,早已化的連塵埃都不剩下一絲。
但巫咸仍然不停的訴說著,彷彿月瞳就在眼前。
胡佑兒紅著眼圈,依偎在水浩的肩頭,眼淚噼噼啪啪的落了下來。水浩和暮赤同樣是一臉戚然。
也不知道過不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金紅的夕陽漸漸沒入連綿的群山,長天之上爛漫無垠的紅漸漸淡去,換了黛色的青,四面的光影沉黯下來,將人的影子塗抹乾淨。
一輪滿月再次從天邊升了起來,只是月光不知道為什麼卻並不明亮,但也在這無盡的黑夜中撕扯出了一絲亮光。
只是空山無人,赤地千里,空有流水淙淙,更顯得景色分外荒涼。
水浩眾人就在月瞳的墳塋旁邊,團團圍坐在一起。
他們並沒有燃起篝火,實在是這裡連一縷枯草,一根枯枝都尋不到。
此刻,彷彿育水都停止了流動,月亮周圍有著薄薄的烏雲,周圍萬籟俱寂,沒有一點聲響,是真的沒有一點聲響。
水浩和暮赤雙足跏跌,盤膝而坐,他們手裡結著不同的印式,一個觀想著月亮,一個觀想著星辰。
一道月華和一道星光,透過薄薄的烏雲,幾乎是同時從蒼穹中墜了下來,分別落在了水浩和暮赤的身上。
以此同時,胡佑兒連忙轉過身體。至於巫咸對此恍若未覺,她的全部心神仍然沉浸在旁邊的孤墳上面。
月華和星光讓周圍變得明亮起來,映出了胡佑兒那一張潮紅的俏臉。即使已經背過身體,可胡佑兒的眼前仍然晃過月華落在水浩身上時的情景。
沒有人發現,盤臥在一旁的小紅猝然睜開了一雙狐眼,警惕的看著水浩和暮赤的身後。
同一時刻,水浩和暮赤也忽然感到一陣森冷從背後傳來,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似的。
兄弟二人,同時睜開了眼睛,霍然回頭,只見一個模糊的巨大的影子一閃而逝。
黑暗深處,彷佛像是嘆息一般,有風掠過,就像是箕尾山露出猙獰的笑容,譏諷地看著世間人們。
水浩和暮赤彼此相互看了一眼,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才那一瞬並不是他們某個人的錯覺。
兄弟二人,結印的速度越發的快捷,月華和星光如水般的滲入了他們的身體。胡佑兒和巫咸似是心有所感,她們的目光漸漸的沉定了下來,警惕的打量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