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拉祜族的巫境遇也是十分悽慘。在龍雀尚在時,她們作為其在人間的代言,可謂享譽著十分崇高的地位;而在龍雀隕落後,竟然淪落到傳承瀕臨斷絕的地步。
巫咸一家正是因為這樣,才冒險飲下漢河水。
果然不負眾望,小月瞳的降生,讓巫咸看到了希望。可這個孩子來路本就蹊蹺,降生後發生的一切更是透著詭異。
水浩等人雖然心中古怪,但並未打攪巫咸。
只聽巫咸接著說道:”我那兒子兒媳見族人們來勢兇兇,讓我帶上小月瞳從後門離開。我自是不願,可耐不住夫妻倆苦苦哀求,我那兒媳更是以死相逼。
我這才無奈,只好帶著小月瞳從後門離開。可……可當我行至山路回望村裡時,老房子已燃起熊熊烈火,原來族人們見硬闖不進,竟放火燒屋。”
”什麼?”水浩眾人同時失聲驚呼。拉祜族的族人簡直喪心病狂,他們也只是猜測而已,便不顧同族之情,狠下殺手。
巫咸的聲音突然變得淒厲起來,眼眶中竟然留下兩行幽暗的血流,那一團早已熄滅的篝火,'噗'的一聲,騰起來慘白色的火苗。
“那場大火奪走了我那兒子和兒媳的生命,奪走了他們的一切。我永遠也忘不了遠遠傳來的哀嚎之音,他們是那麼的哀絕和無助。”
巫咸仰天長嘯,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那是從胸膛的最深處發出的憤怒和哀傷的嗥叫,一聲接著一聲,聲聲都加倍地淒厲,宛若垂死掙扎的猛獸,在極度痛苦和不平中仰天怒吼。
蒼涼感浸透每個人的身體,每個人都被包裹在悲慟之中動彈不得。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胡佑兒的俏臉上滑下,滾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荒涼的村落,幽幽遠方,彷彿有人在同樣在嘆息著,為了千萬年前的那一幕,卻不知當年火光中一切,可還有人記得麼?
巫咸的背影,像是被無形的重擔壓彎了一樣,分外淒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自顧自的,又說了下去:”我和小月瞳躲在暗處,耳聽著他們夫妻倆的哀嚎之聲漸止;眼看著那場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我那兒子和兒媳屍骨無存。
我和小月瞳抱頭痛哭,拉著她朝著老房子的方向跪拜磕頭。待小月瞳抬起頭時,她便說,看見爹爹和媽媽一身白衣,衣袂飄飄。
月瞳奶聲奶氣地呼喊爹爹、呼喊媽媽,直到他們化作星星點點消失在了天地間。”
水浩眾人只覺得頭皮發麻,他們從未聽說過,有人竟然能看到死去的靈魂。
“人有三魂七魄,普通人的天魂會在死後不久消散。小月瞳看到的必是他爹爹和媽媽的天魂。”莫愁在一旁輕聲解釋道,”只是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罷了。”
莫愁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巫咸同樣聽到了耳中。
“我們一脈的女孩,本就有著諸多能力,只是隨著血脈的稀薄而無法覺醒。小月瞳並不是第一個擁有天眼。”巫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小月瞳不但繼承了與百獸溝通的能力,更是天生神眼,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她看見父母消失,大哭起來。”
”我仍然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月光溶溶,灑了一地銀輝,我抱起月瞳,向遠方走去。
我害怕禍及他人,帶著小月瞳隱居山林。可是卻不曾想到,原本繁茂的山林,隨著我們的到來,漸漸失去雨露的潤澤。
大地龜裂,草木枯萎,山裡的漢河水位變淺,河中的魚蝦更是不見了蹤跡。”
眾人聞言,臉上古怪更甚。莫愁更是沉眉緊縮,心中若有所思。
”一晃三年過去了,我的喪子之痛的打擊下,身體越發的虛弱。
小月瞳看著我疲憊落寞的身影,心酸不已。
離開村寨後,我年老體弱,小月瞳年齡又小,只能以山間的野果衝擊,可是因為乾旱,山間的野果少之又少。
大量的野獸逃離,那些異獸更為敏感,早在我們來後不久,就已經遠遁。”
“林間連野果都稀少,那你們可怎麼辦呀?”胡佑兒泣聲說道。
雖然巫咸所講,已經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但胡佑兒就是忍不住的擔心。
巫咸輕輕的拍了拍掌中的小手,柔聲說道:”老身雖然不懂耕種,不能打獵,但卻有著編網捕魚的技能。漢河已經乾枯,我們便去育水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