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村落,一片廢墟之前,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太婆拼命的磕著頭,而她的面前則是一個俊朗的少年。他的懷中抱著一條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人魚。
他的左側站著一個粗獷的少年和一個年老的魂體,右側則是一個有著絕世容顏的少女。
但凡有外人見了這個場面,都會感到詭異而悲涼。
此時,水浩等人相顧無言,皆是一臉震驚之色。
這狐憑一直在水浩跟前謹小慎微,卻偏偏在胡佑兒問其緣何吞噬活人魂魄而變得如此的激動。
它把頭磕的嘣嘣作響,嘴中不斷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
“求大人,成全小婢!求大人……”
“你能不能先起來說話。”水浩最先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緊鎖著眉頭,連聲說道。
狐憑也不知是沒有聽到,又或是沒有得到水浩的承諾而心有不甘,仍然不停的磕著頭。
直到那一聲不滿的輕鳴響起。
“呤呤呤……”
溪的這一聲輕鳴,聲音並不是很大,甚至還不如狐憑的磕頭聲響亮。
但輕鳴響起的那一刻,狐憑的身體猝然定住,就好像再次被'四方之矢'和'二豎為虐'束縛住一般。
“狐憑,你先起來!有什麼事情你得先讓我們明白來龍去脈?至於能不能答應你,也要看具體的情況再說。我們來箕尾山同樣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水浩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無奈。
“小,小婢失禮了。”狐憑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悄悄的打量著水浩懷中溪的臉色,心中無比的忐忑。
見溪窩在水浩懷中,雙眼微閉,似乎已經熟睡,彷彿那一聲輕鳴並不是出自它口中。狐憑這才輕輕的出了一口,臉上神色一鬆。
“狐憑,你說吞噬活人魂魄是為了變強?你去箕尾山的另一側究竟是為了什麼?”
水浩眉頭略微舒展,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眾人無不側目,就連溪都悄悄的豎起了小耳朵。
”大人,吞噬殘魂雖然能讓我一直存在,但也只是一直存在。”狐憑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也變得乾澀而沙啞。
”我們狐憑本就是狐火和將死之人結合而生的精怪。”
“將死之人?”胡幼兒驚疑出聲,這和當初她的母親絳九所說的並不相同。她不認為自己母親會欺騙於她。
這狐憑難道還有別的目的?胡幼兒那雙又長又細的媚眼不覺得眯了起來。
狐憑似有所感,抬頭看了胡佑兒一眼,臉上並無變化。它早就明白,一行人中,以眼前的這個少年為尊。就連那條神奇的小藏靈都是聽這個少年的。
所以,其他人怎麼樣,狐憑並不在意。
它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這個秘密只有變成狐憑的精怪才會知道。
世人皆言,狐火依附在剛剛死去的女性,而且三魂七魄還沒來得及消散的身體中時,才會形成狐憑。”
狐憑見胡佑兒點頭,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話鋒一轉,說道:”可他們不知,即使人死的瞬間,三魂尚在,但七魄早已消散。而狐火必須同時融合三魂七魄才能孕育出狐憑。
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將死的女人,和她們簽訂靈契。”
”簽訂靈契?”胡佑兒忍不住驚呼,水浩眾人臉色也流露出驚詫之色。
靈契一般出現在器和靈與主人之間,就像封印石和莫愁與水浩之間的主僕契約。
卻不曾想,狐憑的形成竟然也使用靈契。
“人之將死,多有不甘。人之將死,其心也哀。而靈契的條件就是幫她們達成願望,也正是如此她們才會心甘情願與我們融合。
她們的記憶就是我們完成心她們心願的指引;她們留下的意識,便是束縛我們的所在,一旦我們失信,便會魂飛魄散。”
水浩眾人驚疑的看著狐憑,回想著遇到它的種種,其身上除了容貌之外,又哪裡有一絲為人的特點。
狐憑似是知道眾人心中所想,嘴角微微翹起,聲音中帶著一絲高傲。
”她們不過區區凡人,與我們融合後,又怎麼會抵得過妖狐的執念。成為狐憑後,一言一行,皆會根據狐火中的執念而改變。”
狐憑的聲音突然又帶上了一絲蒼涼。
”狐火皆出自喜、怒、哀、樂、情、欲、嗔、妄,這些命識中,我們雖然不知不覺之間會按本體的執念行事,但每一個狐憑也有著自己的執念,那便是和本體重逢。
我們和凡人簽訂靈契,只為了能活著,而我們活著的目的便是再見到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