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坳在青丘山範圍之內,在英水河的最下游,又東臨箕尾山,是去那裡的必經之地。
水浩和暮赤沿著山間小徑而行,但他們不是趕去箕尾山,而是去一個叫做桃花窟的地方。那裡是桃花坳村民的埋骨之地,那裡更埋葬著桃姑。
水浩可以不去見其他村民,但路徑桃花坳卻不可以不來祭拜桃姑。
那個一個可憐的女人,水浩每每想著她捨身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都會感到心中一痛。
“阿哥,你說婆婆為什麼叮囑我們一定來看看桃姑?”小徑中傳來暮赤含糊不清的聲音。
水浩看著手裡、嘴裡都是桃乾的暮赤,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嫗見他二人喜歡,拿出了所有的儲藏,這很可能也是老嫗的一部分口糧。但水浩沒有拒絕,他也無法拒絕。這是老嫗的一片心意。
不過,他悄悄的放出了傳音鶴,要塗山歡歡安排族中法者為桃花坳送來吃食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以前是他的疏忽,但現在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允許村民們捱餓受苦。
老嫗雖然同意他和暮赤悄悄離開,但卻一再叮囑兄弟二人,無論如何也要去看看桃姑。水浩自然滿口答應,他本就要去那裡。
只是令水浩奇怪的是,這並不符合老嫗的性格。她從來沒有主動對水浩要求過什麼,生怕給水浩增添麻煩,可是這一次卻格外的堅決。
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古怪,有著好奇,有著期待,還有那麼一絲探究。
“阿哥,雨停了。”暮赤散去身上的星界,愉聲說道。
此時,朝陽早已升起。光線透過雲層直射而下,水浩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雨後的桃花窟更加的嬌豔動人。兩旁枝頭有不知名的鳥兒,翠羽尚溼,嬌鳴不已,地下落英狼藉。遠近一個個大小峰巒,碧如新洗。
四圍一株株高大的桃樹,樹身碧綠,宛如翠玉,瓊枝碧葉間,朵朵桃花嬌豔粉紅。
一個個墳塋或大或小,或新或舊,就是掩映在這片淺碧桃紅之中。
相傳,這桃花窟的桃花,正是因為村民們的淳樸,而不忍落敗。
水浩和暮赤一直走到最新的那座墳塋前面才止住腳步。那座墳塋就是埋葬桃姑的地方。
令水浩奇怪的是,墳塋周圍竟然連一顆雜草都沒有,而且碑銘前還擺放著一束鮮花。
花朵雖是桃花坳周圍的野花又被雨水澆溼、打散,卻仍然可以看出是經過精心挑選所為。但顯然不是桃花坳中的村民。
“阿哥,有什麼不對嗎?”暮赤見水浩望著碑銘前的鮮花怔怔不語,好奇的問道。
水浩輕輕搖了搖頭,他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三炷香,在碑銘前點燃。隨後和暮赤一起在英姑墳前拜倒。
水浩眼圈通紅,顫聲說道:“母親,孩兒來看你了。”
水浩永遠也忘不了,那時桃姑義無反顧的擋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
突然有窸窣的腳步聲,隱隱的自桃林中傳來,水浩和暮赤不由得精神一振,下意識的抬眼朝林中看去。
下一刻,兄弟二人的眼睛霍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林中出現的身影。
她一身素衣,輕施粉黛膚潤如脂,一雙又長又媚的細眼,兩分醉人,三分媚惑,五分妖嬈。一隻長著三條尾巴的紅狐狸緊緊的墜在她的身後。
女子顯然也發現了兄弟二人,她的一雙媚眼中同樣是不可置信,與至於手中的花束都失手掉落在地上。
水浩不由得痴了,一旁的暮赤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子撿起花束,'噗嗤'一笑,糯聲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說著她更是越過二人,俯下身形把碑銘前的花束換了下來;接著更是磕下頭去,輕聲道:“母親,佑兒又來看你了。”
“你叫她什麼?”水浩猛然大驚,失聲說道。
“我叫她母親!她因我而死,我便來此陪她,向她贖罪。””胡佑兒緩緩起身,神色肅然,”還有,桃花坳不需要水之一族和塗山氏法者插手,更不需要他們送來吃食。”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又怎麼知道,我要他們送來吃食?”水浩驚疑的看著胡佑兒。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到一起,感受到胡佑兒眼中的灼熱,水浩又連忙將目光移開。想到桃姑正是因為眼前的女孩而死,只覺得心中煩躁無比。
胡佑兒心中幽嘆,但還是柔聲解釋道:“你早晚會發現桃花坳眾人缺衣少食,以你的個性,一定會安排好這一切。可是桃花坳中的村民質樸,必然不會安心的享受你的饋贈。”
胡佑兒的聲音止住,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所以我騙村民們那些靈狐便是他們的孩子。在他們認可靈狐後,再讓它們不時的帶去吃食。”
水浩不禁一愣,這才恍然,心中暗贊胡佑兒考慮的周全。他看向胡佑兒的目光也變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