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之上,水浩和暮赤相顧無言,靜靜的看著湫。溪在幾日前便回到了靈藏,自從送靈塔之後,她更加的勤奮;而自從赤鱬們接管了小船,莫愁也回到了封印石,他要讓自己的魂體儘快的強悍起來,強悍到足以掌控伏矢的身體。
湫盡情的宣洩著,宣洩著千年中盤踞在心頭的那些怨。水浩看在眼中,心中同樣久久不能平靜。他知道,此時是月的那部分意識在主導。如果湫強行壓制的話,她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般發洩出來。
這一刻,湫和月才真正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王,我們終於等到了您從怨恨中甦醒,歡迎您的歸來。”為首一條年老的鮫人神色恭敬的說道,它興奮中甚至帶著一絲緊張。
湫的目光從鮫人們身上逐一的掃過,最後又定格在了年老鮫人身上。
“你們稱呼我為王?”湫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意外,訝聲說道:”你們不恨我?是我讓你們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年老鮫人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王,千年前您是因為抵抗兇獸,被邪氣浸染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如果沒有您和鏡,我們赤鱬一族在那時候就滅亡了。”
湫的眼中的意外之色更甚,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老鮫人。
“你參與過千年前抵抗兇獸?”
”是的,王。”老鮫人深施一禮,”千年前,我族中的人魚在那一戰中幾乎全部隕落,我同樣重傷垂死,是因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才活了下來。”
“不要叫我王!我不配做你們的王,是我害了你們。”
”王,您錯了,是您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年老鮫人焦聲說道,”當初變為灰鱗的族人們,要不就是被邪氣浸染,要不就是重傷垂死。如果沒有您降下的詛咒,我們早已隕落了。”
“怎麼可能……”
湫震驚的看著老鮫人,眼神劇烈的顫動著。
她不知,月本就出自老雨精,超脫於普通異獸。又經過邪力灌體一身靈力改變,已經蛻變成類似於兇獸的存在。
當她降下詛咒時,那些重傷垂死和已經被伏矢邪氣浸染的赤鱬毫無抵抗的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它們雖然變成了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但卻因為這樣都活了下來,它們也可以說完全超脫了赤鱬一族,變成了新的異獸。
如今,月的怨恨消散,它們身上的詛咒盡除,又重新恢復了神志。
“王,其實沒有一條完好的赤鱬變成灰鱗,是您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千年中,因為您一直在鎖靈塔中,我們才得以繁衍生息,那些小灰鱗們也都能長成鮫人。您便是我們的王,便是我們的始祖。”
年老鮫人目光熾熱的看著湫,聲音中有著感激,更帶著虔誠。
“如今您已經從怨恨中走了出來,我們也重新恢復了神志。從此我們與那些金鱗無異。”
“與那些金鱗無異嗎……”湫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只覺得一片悵然,久久不能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年老鮫人復又說道:“王,請恕我私自做主,放金鱗們回到英水河。如今它們與灰鱗們生活在一起,和平共處。”
湫眉頭微皺。既然鮫人們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反而不想佐佑它們的軌跡。
“你們所做之事,並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只憑本心就好。”
“不。”年老鮫人有些急切的說道:“王,千年中,我們無時無刻的能盼望您能從仇恨中清醒過來,我們需要您的指引。而且我們本就和金鱗同屬於一脈……”
“從此刻開始,我與水之一族盟。你們願意者,可以與之締結為靈。”
湫的這話說的沒頭沒尾,可落到年老鮫人耳中,卻面色大喜。
”王,您的意志所向,便是我們鮫人一脈所指。只要水之一族願意,族人們可自行選擇。”
湫魏然一嘆,道:“你們退下吧,我們要前往即翼澤中央。”
“王,您可是為他而來?”
“你們知道他?”
不光是湫,就連水浩都詫異的望向年老鮫人。要知道老雨精的存在,所知之人寥寥無幾。
年老鮫人似乎感受到了水浩眾人的想法,耐心的說道:“千年中,我們遊蕩在即翼澤外圍,因為受詛咒影響,對金鱗異常仇視。
那些金鱗被保護在即翼澤內圍,我能感受到一股精純的氣息一直阻止著我們。正是這股力量保護了最後的金鱗。我能感覺到他很強大。而且……”
年老鮫人說道此處,聲音頓住。臉上出現了踟躕之色,嘴唇微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而且怎麼樣?說!”湫截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