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吳的聲音穿透寂靜的黑夜,貫徹天地。
有風從大地深處鑽了出來,陰森刺骨;風中傳來陣陣鬼哭般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蒼白的月亮漸漸變色,彷彿被血海浸染,一層層詭異的紅慢慢的浮了上來。
緊接著,赤紅色的月亮又將蒼穹一點點染成了血色,血色的光在空中不斷的瀰漫。
以此同時,塗山氏村寨之中,塗山卿雲和塗山歡歡驚詫的看著那輪已經像被鮮血浸透的滿月,臉色異常的凝重。
“紅月代表著至陰至寒之相,昭示人間正氣弱,邪氣旺,怨氣盛,戾氣強。”
塗山卿雲輕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血月出,風雲鉅變,山河悲鳴;天下動盪,妖魔四起。這天下即將要不太平了!”
轉身,凝望!看著塗山歡歡張了張嘴,伸手指了指遠方,眼中滿是憂色。
塗山卿雲不禁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幾日前我已經讓鄔英、黎英和姬英三位族老一起前去追趕浩兒,相信他們之間不會相聚太遠。浩兒身為我們塗山氏族長,我族興衰全集他一身,三位族老一定能護得他周全。”
塗山卿雲聲音突然頓住,嘴角似乎翹了一下,瞬間又恢復了過來。
”如今也只有浩兒的事,才能讓那三個老頑固出山。”
塗山歡歡聞言,臉色這才漸漸的好轉,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雙眸中滿是思念。
這一刻,她無比的思念水浩。她在心中不斷的祈求著,希望他的水浩哥哥能平安……
血月下的朝陽穀如同被鮮血洗滌過一般。祭文聲中,八十九個罈子如同八十九盞明燈猝然亮起,壇體通透,如珀似玉。
森然的綠光中映出了一個個胎兒的影子。他們跪坐在壇內,身體蜷縮成一團,長長的臍帶一圈圈的纏繞在頸間。他們雙眼緊閉,模糊的五感緊緊的扭曲在一起,在光芒中陰森而悽怨。
一根根血紅的木柱不斷從大地中升起,隨後一個個女人被捆綁其上。
“十個女人,為何有十一根木柱……”水寒泉低聲呢喃著,心中疑惑不解。
卻見水浩雙眼通紅,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的雙手使勁的抓著樹幹,指甲竟然深深的嵌進木頭裡去。
“罈子中已經有八十九個胎兒,再加上這十個女人腹中的正好是九九之數。”水浩死死的盯著遠處符文閃動的木柱,恨意覆霜。
木柱上,十個女子均低垂著頭任人擺佈,好像已經陷入了昏迷。
只聽姬吳接著吟唱道:”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溼,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蒼天可鑑,萬物可睹。六甲為燭,以血為引。”
“祭……”
姬吳話音剛落,狂風大作,陣陣虎嘯之音不絕於耳。
人群中徒然躍出十個大漢。他們手持彎刀,身上、面孔上塗滿了血紋,一絲絲鬼氣縈繞著全身。
月光中,彎刀紅如鮮血,攜著凌厲的風聲向著女人們的小腹切去。
“星芒碎影!”
漆黑的杖影沖天而起,快若閃電。彎刀在轟鳴聲中化作碎片和大漢一起遠遠的跌了出去。
老者雙眼微眯,一邊護住姬吳,一邊仔細打量著暮赤,眼中並未流落出絲毫的意外和驚訝之色。
暮赤彷彿已經化身為狂暴的兇獸。他的眸中一片赤紅、身上星光、胸膛上的星紋、手中的桃木杖血如同有鮮血在流淌。那因為躁動而不斷飛濺到空中的星芒,像極了點點血跡。
此時,吳右的眼睛一亮,躬身趴在老者的耳邊,小聲的介紹著。他用手指向暮赤,不時的四下張望。
“終於出現了!讓你大哥出來見我!”老者冷冷的看著暮赤,面容沒有一絲表情。
“你要見我大哥?”暮赤腳步一頓,詫異的看著老者。
“不錯!除了他,你也配老夫親自開口?”老者目光投向遠處的榕樹,聲音如利劍,”塗山水浩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浪費大家的時間。”
榕樹上,水寒泉臉色蒼白,神情苦澀。他還在想著該如何勸阻水浩,讓他不要參與此事,只要把今夜的一幕傳出去,整個青丘澤國必然再無吳氏宗族的立錐之地。
水寒泉千算萬算,卻沒料到第一個衝出去的便是暮赤。
如今已經被老者靈識鎖定,暮赤也已經暴露,眾人再沒有潛藏下去的必要。只是,他們真的能活著離開這裡嗎?
水寒泉深吸了一口氣,他和水嵐兒一左一右護著水浩,從榕樹上飄落到地面。
老者的目光沉沉的落在眾人身上,眾人只覺得如芒在背。